>我说:“没办法,编不出来了,你找点儿奇闻逸事给我听吧。”
她说:“这么说来,有一个事情,我一个同学的同学自杀了,女孩儿……”
我问:“北京的啊?”
“啊,北京女孩儿比较单纯……我这么觉得,可能感情上觉得有什么理不清楚的,一下子想不开就自
杀了,真恐怖,听的时候那人说一句我打一个哆嗦。”她说得煞有介事。
我听得不以为然,只是那女孩儿是一个北京女孩儿,这一点令我为之牵肠挂肚,我对北京女孩儿是多
么情有独种,看来这都成了我的一种病态嗜好了。
李可说:“说说你那小女友吧。”
我说:“没啥可说的,他爸在阿根廷开餐馆,让她过去呗。”
“不是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吧?”
“不至于。”我说。李可这话让我觉得有点儿可气。
“她长得漂亮吗?”李可这话问得过分热心,她接着自己一个劲儿的笑,然后看看表说,“坐到11点
半吧就走吧。”
这话说得我有点颓了,我答应着说:“好吧。”
接着在我的一再要求和她的半推半就之下,李可开始跟我聊她的男友。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7)
她在高三遇上了两个男人,都是大她差不多20多岁的,一个是北京国家体育总局的,一个她现在处着
的这个在深圳做实业的。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犹豫不决,后来那个体育总局的去了美国一去两三年,她也
就得以和那个深圳男人一心一意。
李可后来对我透露了我以前并不知道的事实,那个深圳男人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一个11岁,一个9
岁。这让我有些受不了,尽管在当时我丝毫没表现出来。
我开始觉得和一个同已婚男人上床的女孩儿睡觉是否明智,我甚至可以接受和中年男子做爱的女孩儿,
可一想到对方是结婚了的,还有孩子,两个……我觉得这感觉有点古怪。
李可的意思是,她和那个深圳男人的确相爱,但最近她出轨了,和一个原先就是朋友关系的上海男人。
那家伙也是30多岁,只是还没有结婚,倒是常来北京的。
她向我解释道,其实她不太想和那上海男人发生那一层关系的,可是既然发生了,就得过且过吧,继
续发生好了。
她以真心诚意,同时稍带着做作的困惑表情说:“真是一想起来就是……堕落的生活。”她向我致以歉
意般笑道。
我承认,我已经被那番复杂的叙述搞得欲望全无。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我坦言我此时的感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算正常人,我也不正常,这么判断不能作数。”她下结论。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试图问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她回答。
当一个女孩儿说“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时候,你就不必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她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我可能就是不巧踏在了这个地方,然后一切就算是顺理成章了,我是比较随
和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李可是那样一个凭直觉生活的女孩儿,是我特别容易一见钟情的类型。不客气地说,这种女孩儿没有
所谓严肃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没有一整套严密的逻辑理性规则,她们只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精明世故
生活,这令她们毫无思想上的重负。
她们是这个世界上盛开的最灿烂也是最没心没肺的花朵,在和风细雨下固然能生存得很好,在狂风暴
雨之中也能守住自己的小小安宁天地。她们是精心雕琢的,她们是天生丽质的,我是说,这些将粗鄙男人
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然而生的小妖精,小可爱,你无法挑出她们的毛病来,即便是犯了错,面对她们真诚
的眼泪汪汪,谁也不忍心痛下杀手。
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李可带出来的手袋,瞥见了里面的露出厚厚书脊的专业课书籍,我知道她明儿一
早八点有专业课。
我突然想起此刻已经远在阿根廷的李梦函,突然很想见她。
我想起她对我说过:“我其实不介意你和别的女孩儿睡,只要你真心喜欢我,我也不来管你,你自己心
里明白就成。”
李梦函尽管那么说着,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无法释怀,而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我觉得莫名的心酸,这个世界实在是为李可这样的女孩儿所设计的,她在这环境里必将如鱼得水。
李可属于这个世界上最美丽诱人,却又戴着矛盾邪恶面具的罪恶天使的族群,她在危险的边缘摇摆,
但却不会掉进那令生活崩溃的黑暗深渊。没有思考,她们没有重量,充满魅力,她偶尔为之的纯真充满挑
逗,无时不在的妩媚令你感觉不轻浮。
李可令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沮丧,我以为自己是可以脱去虚伪道学的外衣,倾心投入这游戏的,末了,
却发觉自己还是难以释怀。
我能够想像和李可做爱之后,她搂着我的脖子说“你真好”,我搂着她,然后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8)
忍受着内心的折磨。
其实,一切都没有那么轻松。
她得以维持这颤颤巍巍的平衡的关键在于,她有一条无可逾越的底线。她深爱她的深圳男友,她可以
丝毫无愧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爱他,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
我笑对李可道:“我没信心重新告诉别人一遍,那人一点都不产生所谓的道德愤怒,哈哈。”
她说:“假如有人告诉我这么一个女孩儿的生活,我也会产生道德愤怒。”
“可是,毫无办法。”她微笑着继续说。
时间已经11点40,她惊呼要回不去了,我便付款离去。
付钱的时候,她指着我的笔记本包:“你出来喝个咖啡,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我把这视为一个挑逗的暗示,特想反问一句:“你带着明天上课的书干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回去路上我感慨:“这么晚了,我忘带钥匙了,我上哪儿去住啊?”这话倒是真的,出门时满脑子是李
可这姑娘,把钥匙给漏了。
她笑歪歪地提议:“要不你睡路边?”
我假意愤愤道,“那第二天我还能起来吗?”老实说,被户外的冷风一吹,想到我今夜回去还又一个人
凄凉地孤独入睡,又起了勾搭李可的心思。
“要不你去北外宾馆开个房间?”
我领会了这个暗示,可我说,再看看吧,我转转再说。
一路这么不咸不淡地扯着,双方都还有和对方混一夜的心思,可都有些筋疲力尽。
快到宿舍了,她说:“小孩子你回家抱猫睡吧,什么时候我去看看你那猫。”
我说:“你不是讨厌猫的吗?”
她说:“让我养就受不了,可是玩儿还是挺有意思的。”这种小可爱小妖精的绕着弯子撒娇的声态令我
一时有些心动,不知是否该再开口邀她过夜。
她抱着双臂,在夜寒的雾气里继续说:“其实我本来都打算去你那儿过夜了。”她这话说得毫无矫揉造
作之态,而且显示出一股子推心置腹的语气,让人心情平静。
我说:“我知道,我那儿硬板床,硬,不舒服,而且松动,一动作就吱呀吱呀地叫。”我不知道自己该
不该再找借口。
“那才有情调呢。”她笑着打趣。
“怕房东敲墙”我几乎是下意识回绝道。
在宿舍门口作别,我最后问了一句:“今年公派留学的名额有你吗?”
她说:“不出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