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在十年之前的日记,足足有八本,都不翼而飞。
这个箱子以前是爷爷的宝贝,厚重结实,钥匙在我这里,别人根本不可能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拿走里面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冲出去,把正蹲在小哥边上试图套近乎的王盟揪起来:“二叔来的时候,进过我房间?”
王盟点头。这箱子既然是爷爷的东西,二叔有备用钥匙也不奇怪。我心里一沉,放开王盟,垂头丧气的瘫在椅子上。
【八】
第二天,我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竟然是那个闷油瓶子在收拾东西。
他的身体好些以后我就让他在我的房间打地铺。我心说乖乖你终于学会叠被子了,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句:“找王盟买早餐……”
“我走了。”
“嗯……”
中午我醒来以后,看着角落里他的像豆腐干一样皱巴巴的被褥和放在上面的枕头,想起早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说的话,“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小子还什么事都没交代清楚就拍拍屁股滚蛋了,而我竟然眼睁睁地放他走了?
昨天告别龙老头之后,我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翻着以前的笔记,试图理清一些线索。
一直折腾到深夜,难得有了点头绪,竟然让这个挨千刀的白眼狼趁着我没睡醒溜了!
我气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早饭午饭都没吃也顾不上了,把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老头子说他儿子龙涛半年前和我一起旅游,时间正是**记上说那个“计划”成功的那段时间。
所以,我九成是带他去了青铜神树附近。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我忍着头疼,又综合了所有的事情,列出了这样的东西:
十年以前——鲁王宫、汪藏海墓、云顶天宫、西王母城、巴乃张家古楼——笔记被二叔拿走——闷油瓶?
一年前——身体状况恶化——(现在)痊愈?
半年前——“计划”——借助龙涛和青铜树的力量?——目的?
半年前——长白山——过程?——目的?
重看了日记,细细回忆后,我记起自己的身体在一年前就出了状况,因为早年下地和烟酒,加上恶劣的生活习惯,肺和胆都多少有些毛病(我一直觉得,张家古楼里毒气的影响还是给我和胖子留下了后遗症)。然而我这次醒来以后,失去了有关秦岭和长白山的记忆,但是身体健康,连长相都变回了大学生。这应该只有青铜树的力量才能做到了。
大学生……我想着,用笔在“龙涛”那里画了个圈。
我知道用青铜树可以改变外形,甚至制造一个人,像老痒的妈妈,但那些并不是本质上的改变。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传遍了全身。
难道,这个“年轻的我”,只是被青铜树制造出来的赝品?
【九】
挂了打给龙涛的越洋电话,他对当时情况的描述让我冷静下来,又查了当时的机票记录,然后想了很久,脑子里才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那是一些很模糊的片段:我拉着龙涛的手,一路辗转。
我为什么要拉着他的手呢?是因为他的眼睛被我蒙住了。而我又为什么蒙住了他的眼睛?是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样子!
我躺在自床上,用枕头蒙着脸。那些深埋脑内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挖了出来。
我还是原来的吴邪,不是被青铜树制造出来的生物;恰恰相反,我是被它改变了存在状态。
这就是那个“计划”,我通过蒙住龙涛的眼睛和与他交谈等手段,引导了他的潜意识,让他以为我的样子还是那个大学时代的吴邪,因此在他睁眼的一瞬间,青铜树就把我变成了他印象中的那个吴邪。
即使我让他相信了我可以长生不老,这种小计谋也不是长远之计。
那么,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清楚自己的为人,虽然骨子里的确贪生怕死,但绝不会去追求什么长生的。我这样做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我自己。
至于到底是为了谁,我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心思去想了。当务之急是先把闷油瓶找到。
生活了一个多月,我了解这家伙不仅是路痴,而且毫无常识。他就这样在外面乱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派人去找是行不通的。我现在没有对三叔堂口的管理权,那帮见风使舵的孙子根本不会听我使唤。我又不知道二叔对闷油瓶到底是什么态度,不敢轻易去问他。为了不让我和王盟沦落到满大街贴寻人启事的地步,现在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了。
我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拨通了小花的电话。
闷油瓶失踪的第二天。
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地板,而不是闷油瓶的地铺,心里顿时一阵不安。担心他会回来,昨晚连门都没上锁。这下我有了种预感,他这一走八成就不会回来了。
他的豆腐干被子还在房间角落里放着,我也懒得去收。
我坐在床上用笔记本上网,王盟把我的午饭放在床头柜上我也不想吃。一整天,我在试图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联系十年前共事过的一切还活着的人。同时也在想,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但仅仅是毫无由来的感觉而已:半年前我独自上雪山,甚至让青铜树的力量重见天日,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很可能是闷油瓶。
可是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什么偏偏不记得他?
很快到了打烊的时间。
楼下的店里有一道复古风格的大门,镂空的部分装了玻璃;木门的里面还有一道卷帘门,是关店以后放下来防盗的。平时王盟走的时候,只是把木门带上,然后由我去把卷帘门拉下来。今天王盟还没跟我说要走,我就听到楼下传来“哐”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我很熟悉,是卷帘门被放到地上的声音。但是这声音也太大了,不像是被人关上的,简直就是让门直直地落到地上。
我意识到不对劲,披上一件衣服就下楼查看。
下去以后我才后悔自己真是为那闷油瓶子操心傻了,我没带枪也没带电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眉心,动也不敢动。
卷帘门被拉下来了,屋里很暗。唯一的光线是从一面小窗射进来的,那面窗户靠近天花板,而且不大,给我个椅子踩着我也挤不出去。
更何况,三个壮得跟熊一样的打手正拦在我面前,压迫感扑面而来。
屋里太黑,我只能模糊的看见几个人的人影。为首的那个姿态最为年长,只有他的手里有枪。
后面的两个手里拿着的看不清是木棒还是铁棍,但不管是哪个,挨一下都有我好受的。王盟正被其中一个逼得蹲在旁边。
我暗自叫苦,这年头哪有人光明正大强抢古董店的,更何况这里还装了摄像头。这几个人,八成是来找事的。
“小三爷这铺子倒也雅致,”为首的那个人粗着嗓子说,他见我还盯着他手里的枪口,就收起了抢,摆了摆手道,“放心,明爷交代了,你的命我会留,你这里的东西咱们不动——他看不上。你现在也是个生意人,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他口中的明爷是三叔手下的一个地头,放在以前我还叫他一声明叔。几年前他和别人联手进了个大墓,一时见钱眼开,把一同下去的几个弟兄都埋在了里面。这件事被捅出来以后,我一怒之下收回了他的盘口让他滚蛋。
事实证明我处理事情还是太没经验了,小人得志真是后患无穷,现在看我没权没势了就来撒野。我和王盟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