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撕心裂肺般的呼喊,我的心震颤了,我开始迟疑了,但当我想起了我所做的这一切的计划,想起了我的妻子和我所受到的全部的无妄苦难时,我还是转动了门的把手,推开房门毅然而然的走了出去,并迅速的带上了房门。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勇气并无力的靠在了门背上,扬起了自己的脸,控制着我内心那因激动而不断汹涌澎湃着的情感,可还是割舍不断我与我的儿子之间的那一丝丝相连着的父子情义。
“爸爸,爸爸”,我的耳际依然在回响着我的儿子那声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而我的心却在片片的被撕碎,在阵阵的隐痛着,在道德的藩篱之中彷徨不定,在窒息的空气中颤栗不已,在风雨的世界里孤苦无依,我不禁要问,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也乱了,实施报复之后我却没有得到我所设想中的那种仇恨的满足,反而由于我的所作所为却给自己的心灵背上了一个十分沉重的十字架,我在街头毫无目的的走着,心绪不宁,六神无主,我需要思考,需要整理我头脑中的一切混乱,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寻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可是为什么,我却有了种罪恶感,还有那来自于人类良心上的愧疚感呢,我惶惑不安,我恐惧不宁,我是否已迷失了我自己。
我的所作所为,从本质上来说又与吴德有何差别呢,难道我不是另一个他,而他却又不是另外的一个我呢,我只是比他多了点自责,还多了点软弱,除此之外,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和区别呢,我们都是一样的,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或多或少的有着些罪恶的。
不,不管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事实已经不可更改,那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要抛弃掉我生命中的一切沉重,抛弃掉我内心世界里的一切,包括责任,包括罪恶,包括生活,也包括整个的世界,包括一切的所有一切,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抛弃将迎来一片空白,空白的生活,和空白的世界,还有空白的我,空白的可以拒绝一切,但也可以注入新的内容,留给自己封闭的或是重新开始的领地,有了这领地,我就永远的不会失去我自己,原来世界在自己的心里,除了现实的世界,任何一种世界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因为现实世界是由物质堆砌而成,是无法改变的实体,而虚幻的世界,却是想象之中的产物,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而任意的更改,所以我要保留空白,左手抓住现实,而右手则紧握虚幻,这是出于对自我灵魂的保护,我就是我,我是独立于任何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我是任何世界之外的局外之人。
面对世界,我冷漠相对;面对世界,我以无形回归,总之,我在逃避,以空白为武器,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也不给任何人以信任,我就是我,独立于任何人之外的另一种人,一种与整个人类都保持着距离的局外人。
这都是我心中的想象,都是我暗暗中的决心,是我安慰自己中的自己,我希望我能够做到这一切,并符合着我所需要的一个逃避中的世界。
《九》
可是,我还是会时常的怀念起那些往昔的幸福生活,怀念起我们作为父子时的情深。
我怎么也忘记不了他从出生开始直到成长为一个十分优秀的少先队员为止,我为他所注入的深厚的感情,以及所投入的大量精力,和我们彼此之间所曾获取的种种快乐,仿佛那些所有的往事都历历在目一般,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如影随形的幻影便会接踵而至。
关于他的出生,我仍然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十分令人紧张的时刻,当时的我站在产房的门外,耳旁似乎正聆听着我妻子生产时的呻吟声,而这却使我显得十分的紧张与焦虑。
站在我身后的我的母亲也以焦急的心情来回的踱着方步,而我的父亲则貌似平静地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其实内心也同样得是焦急不安;而闻讯急忙赶来的我的岳父与岳母仍在不断的喘息着,以平复着自己由于这一路匆忙时所带来的辛苦。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我们的耐性也在渐渐的流失,我的母亲来回的踱着步,双手合着十,口中在默默的念念有词,在祈求着神灵的护佑;我的父亲则时而站起,时而又坐下,反反复复的,流露着内心的焦急与不安;倒是我的岳父与岳母反而平静了下来,我的岳母站在我的岳父轮椅的背后,两个人都面色平静,气定神闲,嘴角流露的淡淡微笑也预示着一种幸福的即将来临,对于人类的无限延续,他们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而且是满怀着希望。
“哇,哇,哇”,终于,从产房内传出了一声声婴孩响亮的啼哭声。
我的儿子终于降世了,终于来到了这个充满了阳光般明媚的世界,我的心情于瞬时之间就放松了下来,一种莫大的喜悦之情涌上了我的心头,因为从此时此刻起,我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父亲了。
我的父亲跌坐在长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母亲快速的合起双手,向着虚空膜拜着,口中仍然默默的念念有词,犹如感谢着神明的恩泽,那虔诚之心已溢于言表,几乎无法可用语言来称道。
而我的岳父和岳母只是相视的握了握手,他们面带着善意的微笑,算是正式的欢迎新生命的到来,而施与无言的挚爱,和关怀。
当产房门打开的时候,当产医正摘下口罩走出房门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围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出于对自己妻子安危的关注,我急切地向她问道。
“很好…”,医生回答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的母亲在医生还没有说完她后面的话时便上前急切地插话道。
“恭喜你们,是个男孩”,医生微笑着对我们说道。
说完她便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我的母亲高兴的双手合什,不停的膜拜,口中默默的念念有词,感谢着神灵的慈悲赐予。
“谢谢你,医生”,在我回过神来时,我向着她们的背影致谢,可是她们似乎并没有听见,而是继续地向前走向走廊的深处而去。
当我回过头来时,我看见我的岳父和岳母大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幅十分喜悦的表情。
护士们将我的妻子推出了产房,我们大家一齐围了上去,围在了她的两侧,随着护士们的步伐在她的身边跟随着。
“小欣,你没事吧”,看着躺在车架上我妻子那苍白色的脸,我不无忧虑地问道。
我的妻子显然是虚弱无力,因为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无力开口,她只有勉强地笑了笑,以示于对我们的安慰。
病房内,我的妻子已躺在病床,我们围绕在她的身旁,嘘寒问暖,整个空间都似乎充溢在了一种祥和与喜悦的氛围之中,使人不禁会感慨起这个世界的美妙来。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抱着一个刚出世的新生儿走了进来,新生儿被包裹在一条白色的围巾里,双眼安静的闭合着,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
我的母亲第一个迎了上去,口中急切地说道:“来,让奶奶抱抱”,并急切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以迎接已成为了自己宝贝孙子的新生儿的到来。
我们都将焦点和目光从我的妻子移向了这个突然闯入的新生儿。
我的母亲已将新生儿从护士的手中接了过来,她快乐的看着怀中的婴孩,喜不自胜。
“真像阿醒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老良,你看像不像”,我的母亲抱着新生儿靠近我的父亲并向他问道。
“像,像,跟阿醒小的时候一样漂亮,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我的父亲极有默契似的配合着我母亲的心情,同时也表达着自己的内心喜悦。
“亲家,你们快看看,这孩子多可爱”,我的母亲快步的将新生儿抱向我的岳父与岳母的身前并询问道。
我的岳父岳母看着他们新添的外孙,满心的喜悦地说道:“真可爱,真可爱”。
我走上前去,从我的母亲手中接过了我那新生的儿子,我将他轻轻地抱在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