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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1 / 2)

>我的岳父岳母看着他们新添的外孙,满心的喜悦地说道:“真可爱,真可爱”。

我走上前去,从我的母亲手中接过了我那新生的儿子,我将他轻轻地抱在了我的怀中,看着他那张平静而又白皙的脸,他有着一个饱满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小巧的嘴巴和一个中性的鼻子,眉毛和头发还很稀松,五官合在一起,就组成了一副十足可爱而又清秀的感觉,我一看就喜欢上了他。

将他抱在手里,我有了种实在的质感,而在这之前,他的存在只是限于我的想象之中,而此时此刻,他却实实在在地抱在了我的怀里,突然之间我有了种做父亲的不知所措感,我想,他将会是我的延续,是我前途和希望的延续,是我家族血统的延续,是我生命的延续,从此以后,他将会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我的一切将与他共享,因为他已与我血脉相连,建立了一种永不断落的亲情联系,爱他我将甚于爱我。

他静静地躺在我的怀中,忽然之间他竟睁开了双眼,他第一个看见的是我,便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我,我对着他笑了,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是那么的夸张,笑得是那么的动容,似乎于忽然之间我们彼此就建立起了专属于我们父子之间才会有的某种天然的联系和默契。

看见他笑,大家都笑了,他以好奇的目光望着每一个人,他以天然的笑脸回应着每一个向他发出着慈善微笑的可爱的人,或许,他生来就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小人儿。

我将含着微笑的目光看向依旧是躺在病床上的我的妻子,希望向她也传递出一些大家所共有的喜悦,可是我看见的却是,我的妻子正以一种忧郁的目光看着我怀中所抱着的这个新生儿,那虚弱的身体总使她的脸色变得如纸般的苍白。

我走向她的床头,将新生儿托置于她的眼前,我温柔而又细声地对她说道:“来,小欣,看看我们的儿子”。

我的妻子露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并专注的看着婴孩的脸,像是在他的脸上搜寻着些什么,起初眼神中含着的是一丝莫名的恐惧,继而便有些失望般的松懈了下来,她勉强地笑了笑,继而疲劳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的明白过来,我妻子当时所搜寻的是些什么,她所恐惧的又是些什么,原来,痛苦的种子一直就移植在她的心灵里,从未离开过她那弱小的灵魂,给她的生活乃至整个的生命都背上了一个不可见的沉重的十字架,她就像是一个背负着无限苦难的耶稣,即使有苦也难以言传。

可是,当时我却并不明白这一点,我只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生产时所带来的痛苦和虚弱的身体所致。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陪伴着我的儿子,从他的牙牙学语,再到他的蹒跚学步,从歌唱到舞蹈,从运动到广泛的爱好,所有一切心血与汗水的付出,都于我的心灵里留下了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快乐以及那无比充实的痕迹,作为一个父亲,我感到了某种颇具成就感的自豪。

“来,东东,爬过来,对,就这样,往前爬”,这是我在教我那幼小的儿子尝试着如何的爬行。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儿子那口齿不清的语音仍萦绕于耳,那时的滑稽表情也似历历在目。

“爸爸,为什么天上会有那么多星星”,“爸爸,为什么小蝌蚪要找妈妈”,“爸爸,为什么”,我儿子那不厌其烦的求知欲总是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

他热爱音乐,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能够进行正式的独唱。

他喜欢游泳,滑冰和跑步,练得一手很好的太极与长拳。

他很爱看动画和漫画,爱画山水画,太阳和鸟类,鱼和花草,喜爱大自然,热衷于郊游,尤其是喜爱美丽的童话故事。

我儿子这一切的兴趣与爱好,都是我刻意和无意之间的塑造,当然其中也不乏我妻子悉心的功劳。

而如今,在我失去了他之后,就如同失去了我的过去,怀念之中的伤感,犹如无言的在向着过去说着再见,曾经所有充实着我灵魂的东西啊,如今都已在点点滴滴之间失去着,而留下的却只是空洞的伤感,和我灵魂的惆怅和孤单;我已不知道,我的整个生命里还将会剩下些什么值得自己为之重要的东西。

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我自己,因为在失去了所有一切的之后的我,已经无足轻重了,我整个的生命都变得似有若无了,内心里除了忧伤,困惑,孤独,痛恨,愧疚,等诸多情绪的无情交织以外,已别无它物了。

对不起了,我为之养育了八年的儿子,我为之付出了无限热爱的所有一切。

我不再是个好父亲了,我已无力再去掌握你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的命运了。

我除了默默的祝福着你之外,已无其他的用以关爱着你的方式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无论是从血缘或是从精神上来说,都不是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种距离,一种再也难以逾越的距离了,正是这种距离,它将我们无情的抛开了,一个在此,一个却在彼,只能是想念般的隔岸观望着,只能是痛苦得隐忍着和吞噬着心灵里的种种的难言之隐。

同时也背负着一个在抛开了所有一切责任之后,留置于心灵之中但却仍然是十分沉重的十字架,它就像真空般压抑和窒息着我,使我留下了一丝再也无法去痊愈的心灵的疾患。

《十》

在我无限失落的同时,我越是感觉到孤独,就越是想着从什么地方能够寻找出一丝心灵上的安慰来,可是,那种心灵上的安慰又会来自于哪里呢,她,除了她,那还会有谁呢?

于是,我就去找了她,去找我那仅有的一丝安慰,当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茶座的餐桌时,她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的忧伤,很奇怪,其实我并不想多说什么,而只是想感觉着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以不至于使自己总是陷入于那么寂寞和孤单的境地,于是,我们便良久的沉默着,并没有谁要先开口说话。

“有什么事吗,阿醒”,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向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了茶杯来喝了口茶水。

“有事你就说吧”,她以安慰的口气继续的追问道。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以一种比较稳重而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我想我是很信任她的,她也是很乐意地去接受我的苦衷的,因为我所需要的就是来自于她所能够给我带来的一丝心灵上的慰籍。

“我把小东交给了吴德”,我向她说出了我之所以为之如此苦闷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未知的疑惑。

我低垂下了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身前那张铺着塑料薄膜的光滑桌面。

“为了报复”,她说出了我无法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没有作声,头依旧低垂着,以沉默的方式来默许着她所说的这句话的真实性。

“仅仅是为了报复”?她以她内心里的那个苏醒竟会做出这种事情而感到惊讶,因为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而感觉到有些莫大的失望。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表情中已有了些隐含着的羞愧。

“不,小东是他的儿子,那也该是他的义务”,我为自己的行径辩护着。

“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内疚”?,她对我质问似的说道。

“有,可那又怎么样”?我一副无可奈何的困惑样子。

她直直的看着我,表情中含着些蔑视,嘴角边也流露着轻微的讥讽的笑意。

看着她的神情,我有些畏缩了,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我回避着她的目光;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我似乎连自己都要承认了自己的这种卑劣的行为了,而感到着某种来自于良心上的不安了。

我看着玻璃橱窗外的世界,时而可见个行人走过街道,时而能见几辆小车急急的驶过,我依靠着我视线的转移来逃避着这眼前的现实,我不敢正视着自己,也不敢正视着我眼前的她,也不敢正视着我情感之中的幼子,和那个已经离家出走了的我曾经的妻子,还有他们的父母;总之,我不敢正视一切,以及所有善良的人们,我就像是犯下了某种不可饶恕的罪恶,羞耻和愧疚的感觉始终萦绕于心,久久的挥之不去。

我感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按在了我的手背,并以一种几近完美的安慰性力量握住了我的手,就像是一个慈母在温存的安慰着自己受到了伤害的孩子,我为之感动了,我的心颤动着,我将我无助的目光看向她,看着她那充满着宽容的动人微笑,以及那张饱含着同情与无限怜悯的脸,那饱含着无比坚定的鼓励,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这一切都在渐渐的抚慰着和滋润着我那脆弱的心灵,使我的愧疚和罪恶感顷刻间便化作了丝丝的痛苦,我饱含着泪水,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我将我的额头埋进了她的手心里,我不可抑制的在她的面前轻声的哭泣了起来。

所有一切积压着的痛苦一起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宣泄了出来,而我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为我无助的世界注入了新的内容,使我的整个世界焕发出了一种全新的活力,使我的心灵得到了充实,我的灵魂强大了起来,生命也开始在渐渐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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