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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方逸尘的心脏象被利刃狠狠刺中,痛得几乎站立不稳,“江之航,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诬蔑我!”
“你不承认没关系,尽快找人接替我的工作吧。”
“你要辞职?”方逸尘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法思考。
“是,我要去找小飞。你好自为之!”
“不准!”方逸尘下意识地侧身拦住他。
江之航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想绕过他,才迈动一步就被他蛮横地扯了回去。江之航本能地顺手一推,不料方逸尘本来就
已经站在阶梯边缘,猛然受力后退,顿时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后仰倒。
江之航慌忙伸长手臂,却抓了个空,惊恐地看着他摔到楼下,身子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急救室门口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之航泥塑木雕一般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冯牧野靠在墙上,眼睛看着对面的墙,面无表情。叶葳哭
得双眼红肿,巴巴地望着急救室的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两扇门终于打开,护士举着吊瓶推着方逸尘出来。叶葳扑过去,哭着喊少爷,江之航也站起来
,呆呆地跟着推车走。
冯牧野吁出一口气,目送他们拐过走廊。身边有人低笑,“在等我?”
“他怎么样?”
“挺好,不会瘫痪也不会变傻。”那人摘下口罩,搂住他的腰,脸凑上去,“怎么谢我?”
冯牧野一把推开他,“蓝啸天,你真是一点都没长进。”
“你却是越来越冷漠了,真让人伤心。”
“我不介意你去角落画圈圈。”冯牧野转身欲走。
蓝啸天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到他肩上,“这么久不见,没想我?”
冯牧野手肘猛往后撞,蓝啸天似乎料到他有这个动作,脚步一错避了开去,不满地说:“还越来越小气。”
“我向来冷漠又小气。”
蓝啸天呵呵笑,“当年的话还记这么牢,是不是代表……”
“少跟我提当年!”冯牧野不客气地打断他。
“好吧,那提你家少爷,他的情况我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冯牧野转回身,等他说下去。
蓝啸天却嬉皮笑脸地上前挽起他胳膊,“这么紧张他?那先陪我抽根烟。”
和蓝啸天在楼梯间谈了一会,冯牧野来到高病区,慢慢走到方逸尘的病房外,隔着门听到叶葳带着哭腔在骂人:“你这
混蛋,少爷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害他?你还假惺惺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都不想看见你,你滚!”
冯牧野推门进去。方逸尘静静躺在病床上,叶葳守在床边,捧着他挂着吊针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骂江之航,挨骂的那
个站在床尾一声不吭。
“叶葳,你先回去。”
“我要陪少爷,你叫他走!”
“别闹!你回家收拾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再过来。”冯牧野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叶葳听话地站起身,冲江之航翻了个白眼,出门去了。
“后悔吗?”冯牧野看着似乎魂游天外的江之航,眼神很冷,不等他开口,又说,“还有你后悔的。”
“什么?”江之航直觉他话中有话。
“这次不是少爷,是我。”
江之航仿佛听到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你说什么?!”
“他很好,可惜不该出现。”
虽然没有正面接触,但从叶葳的形容和方逸尘的只字片语,冯牧野大致对白鹭飞有所了解:温柔、善良、单纯、羞涩。
这些优点是否吸引人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这样的人往往很容易自责,只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妨碍了别人,相信他会
自动退出。
所以,冯牧野查到他的住址,直接就不请自去,并且开门见山,告诉他方逸尘喜欢江之航,而江之航却喜欢他。既然他
另有所爱,那么最好不要再留在这里给江之航无谓的希望。
他有点不知所措,冯牧野便乘胜追击,“有一种人,明明不喜欢对方,不能给回应,却很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好。”
“没有,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我不知道之航他……”
“如果你真的当他是朋友,就该为他着想。”冯牧野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只要你允许他对
你示好,他就不会放弃,只有看不到你,他才有可能忘了你。如果你希望他得到幸福,那么走吧,不要妨碍他。”
结果不言而喻,白鹭飞果然乖乖地离开了这座城市。这是冯牧野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他知道江之航一定会怀疑到方
逸尘头上,他们一定会发生冲突,到时自己说出真相,江之航也一定会对方逸尘产生愧疚。情敌已驱逐,自己再从旁推
波助澜,不信扭转不了局面。
只是没料到,冲突的后果竟会超出他的预想,方逸尘也许会因为他的插手,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八章
“让他滚,我不想看到他!”
这是方逸尘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看到江之航,就想起自己摔下楼之前的场面,委屈、愤懑、伤心齐齐涌上心头,此刻
真的一点都不想他出现在眼前。
江之航被叶葳“请”出了病房,在门外徘徊,这种情形下,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气话就走?其实在方逸尘摔下去的那一
刻,他就已经后悔了,再从冯牧野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心情就更为复杂。他无意去伤害任何人,却把方逸尘伤害个彻
底,伤了他的心不算,还伤了他的身,虽然这属于意外事件,但到底是自己把他推下去的。
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理所当然地认定了他。现在想想,虽然他性格差、脾气坏,但做过的事绝不会否认,而自己却
听不进解释,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甚至动了手。幸好方逸尘看起来并无大碍,不然他真是罪孽深重。
来回踱了几遍,刚想去吸烟室抽烟,忽然听到里面砰然作响,紧接着是方逸尘的吼叫:“右腿骨折,那左腿呢,为什么
也动不了?”
江之航一惊,顾不得多想就闯了进去。方逸尘半坐在床上,满面怒容,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我的腿怎么会没有知觉?”方逸尘掀开被子,用力掐着自己的左腿,声音微颤,“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少爷!”冯牧野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冷静点,也许是暂时的神经麻木,过会儿就好了。”
方逸尘冷笑,“神经麻木,你当我三岁小孩?你说实话,这条腿是不是废了?”
冯牧野避开他的眼光,心头狂跳,蓝啸天的推断得到了不详的证实。
昨天他说:“初步诊断,除了表皮擦伤和右腿轻微骨折,其它方面都没有问题,但是不排除神经损伤的可能。”他还说
:“最大的影响?大不了以后都不能正常行走呗。”
他说得轻巧,冯牧野却听出一身冷汗,暗暗希冀这种可能性不要存在,然而现实给了他无情的一击。方逸尘的腿显然是
伤到了神经,而且还伤得不轻。可是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
犹豫再三,冯牧野委婉地说:“少爷,究竟什么状况,要检查过才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方逸尘审视着他的表情,良久,胸脯急促地起伏了几下,颓然倒向床靠,低声说:“你们都出去。”
“少爷的腿真的不行了吗?”叶葳扯着冯牧野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那可怎么办?少爷怎么受得了?”
“我不是说了要检查吗?你就不能往好的想?”
“人家害怕嘛。”叶葳嘴一扁,眼圈又红了。
冯牧野叹口气,摸摸他的头,“你也别乱想,没事的。”
叶葳扭头看到江之航,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就是一拳,“都是你,把少爷害成这样,他要是好不了,我跟你没完!”
江之航晃了晃,没有反抗。
叶葳还想再补两拳,被冯牧野制止,“打他有用吗?”
“我替少爷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