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早已蒙住了我的双眼,我极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陆部长,这信复印吗?”
“尊重死者的意愿吧。”
我把信还给胡馆长,胡馆长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尸体怎么处理的?”
易文忠抢着答道:“温度太高,警察已经送殡仪馆了,他们还要做进一步尸检。”
我点点头,吩咐道:“通知她的父母吧,好好安排,有什么事就及时报告。”
二人同时点头答应。我们出门时,警察还在找文化馆的职工作笔录,外面等候的人见了我,都纷纷低下头,我心里哼了一声,和冯选民等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我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孙婷婷死了,因为陈俊生的折磨,也因为还我陆川的清白!
一个好意的帮助怎么就搞成了悲剧呢?这个世界难道被颠倒了,人心都被扭曲了?!
陆川不但罪孽深重,陆川还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心情沉重得呼吸困难,不得不打开封闭的玻璃窗,任凭外面的热浪一股一股的涌进来……。“孙婷婷,你太傻了,有必要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里不可以容身啊!太傻了……”我叹息着,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这么糊涂。
尸检结果出来了,孙婷婷是喝毒鼠强死的,鉴定结论就是自杀。她外伤严重,背部、胸部、腹部多处大面积瘀伤,大腿、手臂多处烫伤,有已经愈合的也有新烫的,还有一个意外的结论:孙婷婷还是处女。
这结果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成了陵水县特大号的新闻,一个结婚四年、一直绯闻不断的漂亮女人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这让全县人民都对公安局的尸检结果持怀疑态度,*;得公安局不得不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公布事实真相,那封遗书的内容也终于被公之于众,全县人民的舆论一边倒,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陈俊生、陈楚生。
陆川被人冤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沉冤得雪了,我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感到轻松,连徐闻、江家涛也不来劝慰半句,大概他们也同样感到难受吧。
陈俊生疯了,听说第二天夜里就开始胡言乱语,被陈家连夜送到省城治疗去了。也有人私下怀疑,这是陈家金蝉脱壳之计,用精神病来逃脱法律的制裁和悠悠众口,谁愿意逮住一个精神病人往死里整呢?人之初性本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陈家安全度过了危机,给孙婷婷家里补偿三十万就算把这场事了结了,孙老师是弱小的,他无力回天,只好老泪纵横,接受了这个现实。
孙婷婷死了,陆川还活着,但他活得像丧家之犬,活得像没爹没娘的孤儿。
按说孙婷婷用死证明了我的清白无辜,应该得到大家的理解和谅解了,不成想这件事却也让我在别人的眼里活得像恐龙,稀世珍宝,因为现在没人相信这世道还有我陆川这样“高尚和伟大”的人物,连我自己也不信,所以,所有的人又开始怀疑我的动机,骂我是感情的骗子,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这世界真他妈的哈哈镜,什么拿来一照,都成了变形金刚。
还好,陵水县第三号重要人物没这样看我,居然还把我当成了一号人物来看待,诚心接纳,这人就是赵良德。
我正在办公室装模作样的看文件,其实心里是在思考造成这种局面和后果的原因,自己在哪些环节上行差踏错了,想得入神,门上传来敲门声过了几秒钟才听见。
我起身开门,意外的看见赵良德副书记友好的微笑着看我,“我来串串门,看看老弟又在谋划什么新举措。”
“赵书记你这是批评我啊,工作没做好,今后一定改正,快进来坐。”
小彭早看见他来了,立即进来给赵良德倒水。
“对不起啊,一年才有时间来看看,平时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给赵赵书记主动汇报的少,上次人事上的问题还要感谢你的支持呢。”提拔徐春光和张凤五的事,我是提前找他沟通了的,赵良德表示没问题,态度很鲜明。
“客气话不多说了。”这时候小彭已经离开,“我今天来就是找老弟吹牛的。”
“呵呵…。。好啊,我正闷得慌,听说赵书记对古今中外的历史很有研究,今天正好请教。”
他手一摆,“唉,在你面前谈什么研究,略知一二罢了。”他声音放得很亲切,真的像老朋友一样拉家常一样,关心的问道,“最近是不是感觉很郁闷啊?”
“是。”我爽快的承认,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理解啊,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吧?”
我点点头,“人生第一次,左右里外都不是人了。”
“很正常,特别是在陵水县。老弟,你想想,”他把我上下看了看,“你这样年轻,只有三十多一点吧,副县级,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才气一流,工作又出色……而且还孤身一人,身体健康……。哈哈,这些条件加在一起,不出点新闻那才是不正常,所以,要看开点,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赵书记是开我的心呢。”
385 【三寸不烂之舌】
他摇头晃脑道:“非也,不光是别人这样看,我也是这样认识你的。就凭你抓东胜村的试点来看,工作思路、方法、措施,就比其他的高人一筹,其他工作可以吹,东胜村的变化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是吹不出来的。我尤其欣赏的是你提出试点理念上的创新,文明、环保、节能、可持续发展,这些都是陵水县以前没思索过的,只想在硬件上与人拼,那不是以己之短搏人之长吗?你这种新思想可以说为陵水县的发展找到了另一条路子,很值得研究。”
“赵书记这样一总结,我有些诚惶诚恐,本人哪里想得到这么高深,思想也达不到这种高度,你倒是点拨了我,如果陵水县的工作换一个思路,也许是有文章可做的。”他戴高帽肯定是有原因的,今天特地来也绝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吹牛,在没明白他的意图之前,老子也只好来虚的,把高帽子反手又戴在他头上。
“哈哈,老弟,我可是真心诚意说心里话啊,对有本事的人我赵良德向来是很敬佩的,也愿意交朋友。唉,可惜……”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我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问道:“赵书记可惜什么?”
他遗憾的看着我,“可惜老弟只知低头拉车,忘了抬头看路啊,在中国的官场,拉车只可用三分之一的精力,三分之一要关心前后左右,三分之一用于搞好各方面的关系,否则,即便是你推的是坦克,也会翻车的。为什么你好心不能得好报?为什么你努力工作没有人真正理解你?为什么你不问是非依然是非在身?”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真不知道吗?”他有一丝不信。
我肯定道,“我真不知道,刚才还纳闷呢。”
他身子向后一仰,有些像前辈准备给晚辈传道解惑的样子,微笑着问:“陆部长是国民正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知识渊博,一定对中国的历史有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