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象是临别赠言,妙鹤心里哆嗦:“姑姑……”
老道姑的面容却呈现出少有的刚毅:“去吧!一生征战,气可鼓而不可泄……明天又是个机会……”
妙鹤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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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舍不得师傅,也因为眷恋国之羽,秦妙鹤生平第一次对会棋失去了兴趣。但是,责任在身,她不得不走。
国之羽牵白马陪妙鹤走下山道,转山角,穿行在落叶林中。二人长时间沉默着,说不出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然心里都翻滚着激情的浪潮。
妙鹤终于这样嘱咐:“师付病重,望师兄多加照料……”
国鹤答应:“那是自然,我一定象侍侯母亲一样……”
妙鹤假意调侃:“哎哟!想不到师兄处处后来居上。我自小被师付收养,为继承族姓也只是认做了姑姑,没想到师兄晚来了十八年却一下子认做了母亲,莫非师兄在故意呕我?”
国鹤:“我这是顺理成章,你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早年的恩师既如我的父亲,那么惠安师傅不就恰似我的母亲?我真希望她能认下我这个义子,聊以弥补心上的遗憾……”
妙鹤很感动:“想不到师兄如此善解人意……但不知——”
国鹤:“什么?”
妙鹤嬉笑:“——是否别有用心?”
国鹤哈哈大笑,妙鹤嗔怒地瞥视他。
国鹤亲昵地靠近她:“我疑心——”
妙鹤浅笑:“什么”?
国鹤猜测:“——妹妹是在怪我话不由衷?”
妙鹤烦恼地叹息:“哎!我没有功夫与你猜来猜去,明天的会棋又如疆场鏖战,胜负难料,师兄!你就不能发发慈悲分担一下我的苦忧?”
国鹤激动地:“还说什么分担不分担的话?莫非说妹妹当真不明白,我已是情有独钟?”
妙鹤害羞掩面。
国鹤赤诚地表白:“你我一见钟情,两下里早已相见恨晚……我怎能麻木不仁对妹妹的胜负吉凶无关痛痒?妹妹——”
妙鹤忘情地爱恋地责备:“师兄真是一只百里挑一的呆头鹤!哪个在怪你麻木不仁?哪个听不出弦外之音?哪个让你说——”
国鹤:“什么?”
妙鹤:“说那些烫人耳朵的……话?”
国鹤喜极,抓起妙鹤的手。
妙鹤:“师兄你——”
国鹤紧握妙鹤的手,用力地祝福:“妹妹明日定操胜券!”
妙鹤却是想继续听烫人耳朵的话,便失望地埋怨:“哪个让你说什么吉凶胜负!”
国鹤不解其意,掏出一卷图谱,虔诚地递给妙鹤:
“我昨夜一宿未眠,设出一局新棋势——海底取明珠。送给妹妹吧,但愿能助你一臂之力。”
妙鹤接过展开,立即被吸引,转而抿嘴一笑,满意地收起。
国鹤依恋地说:“真恨不得留你大战三日!”
妙鹤思忖了一下,摸出珍贵的宗门信物:“这个本门的鹤鸣棋图——请师兄代为保存吧!”
国鹤喜至惊愕。
妙鹤扯起绳缰,即要上马。国鹤一把扯住。
妙鹤期待地:“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师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国鹤惭愧地:“我实在是一只出类拨粹的呆头鹤!”
妙鹤不语。
国鹤慢慢取下鹤鸣棋囊,捧在手上:
“我一直在说摸不着边际的空头话!”
妙鹤不语。
国鹤拉起妙鹤的手:“让它永远伴在妹妹身边吧……”
妙鹤一把抓起棋囊,翻身上马。
国鹤欲拽未果,妙鹤打马而去,山谷里回荡着她的喊声: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国鹤怅然若失。
望着白马驰骋的远影,国之羽心里油然升腾起诗一样的吟咏:
鹤舞翩翩送来甜甜的情
白马悠悠驮走深深的愁
让山谷轻风代替我的手,
把你那倩影住心里揉,
滴水穿石铸长久,
只怕那心中的影,
牵不动惆怅的秋。
秋风扫动着山谷里一切可摇曳飘飞的东西,马蹄声渐渐远去。
第十章 棋师下醉棋
秦妙观不得不匆匆赶回北京去参加的棋赛,是殷德隆公子发出的邀请。殷德隆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为什么要搞出这一场棋赛呢?
这得从耶律乙辛亲王的婚姻说起:
当时大辽的制度很特别,耶律家族只许和箫家通婚。赶到乙辛亲王长成,需要结婚的时候,萧家当时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且乙辛亲王人物俊俏风流,太一般的他也不要。没办法,只好扩大范围寻找。殷家当时属于文坛望门,社会地位很高,大女儿殷德梅很有个性,崇尚武功,有大将之才;并且他家虽是汉人,却有契丹的血统。于是,就被乙辛亲王选做了王妃。
结婚之后,王妃才发现自己的夫君有搜刮卓越女色的毛病。新婚不足三年,他就强娶了一个二房,是一个能诗会画的才女。过了两年,便火速将一个能琴会唱的收做了三房。太平了二年不到,这个情种又将一个能歌善舞的揽在了怀中,这样一来,亲王府就热闹了,老三和老四之间不断地争风吃醋。
最近,王妃听说自己的夫君又看上了绝顶聪明的棋师,正在百般策划巧取,心中很恼火。她不能不忧虑,照这样下去,丑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王妃决心制止夫君胡来,于是就去找自己的兄弟商量。
那天,殷德梅把自己的用意告诉给弟弟后,殷德隆问:“那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王妃问弟弟:“我且问你,弟妹可会下棋?”
殷德隆老实说:“说得过去。”
“比你如何?”
殷德隆笑道:“不相上下。”
王妃高兴极了:“这就好了!”
殷德隆不解:“怎么就好了?”
王妃说出了他的主意:“我是想请弟妹同棋师姑娘下一盘棋,只要棋师输了,让我那夫君明白那姑娘不过如此,人的摸样一般,本事也并非棋艺之最,也许他就会恍然大悟,从此凉下来爱慕之心……”
殷德隆摇了摇头:“难哪!我是说,那棋师姑娘确实本领超群,并非徒有虚名。我同她决战尚且输掉七个子,我内人的棋,怕是得输她十子以上……难哪!”
王妃急问:“那我们可不可以想点怪招呢?”
殷德隆茫然:“姐姐有什么高招儿?”
王妃沉痛地说:“兄弟,为了让我夫君明白秦妙鹤并非是一流之才,眼下的办法就是设法叫棋师输棋,而且是大输、特输、输得越惨越好……而为了让她输棋,就必须弄乱她的思绪,迷惑她的神志,让她临场不安频频出错才行……”
殷德隆又摇头:“那姑娘很有定力,一般的办法怕是难以奏效。”
王妃叹息:“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个……”
殷德隆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如果不怕缺德的话,倒是可以在茶点上做些文章,假如她口渴打算润喉的话……”
王妃说:“我那里有撩人的春药,只一星半点便会叫人坐卧不安……”
殷德隆嘻笑:“那也太缺德了点儿,用了春药人便不能自重。咱们是为了自救救人,不能毁了人家的清白。我想用一点点安神催眠的迷魂药让她头晕也就可以了……”
商议已定,于是就有了对棋师秦妙鹤的会棋邀请。
殷家姐俩不知道,他们的这番商议,被隔壁养神的殷三爷听了个清清楚楚。耳力特好并且爱管闲事的殷三爷处于正义,觉得自己又有事可干了。
棋赛那天,殷家客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王妃伴弟媳殷尤氏婷婷出堂,与秦妙鹤见礼之后,分别落座,彼此微笑,没什么客套。棋赛很快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