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点了头,荣必聪就上楼去了。
夏童开腔了,她的声音相当平和温柔,道:
“大家都虚惊一场,事情总算过去了。”
对于夏童,荣宇和荣宙无疑是陌生的,故无法不与她有一定的隔膜与距离。
荣宇讷讷地很久才回应:
“你真的认为事情会成为过去?”
“是的,你们的爸爸若打算追究的话,他今天不会用这种调子跟你们说话。可是,”夏童有所保留地卖了一下关子,才道:“荣氏重组已是必须。经此一役,他绝对有权严密保障自己的权益。”
“怎样个改组法?他跟你说过吗?”荣宙这样问。
“刚才他不是说了,他将不参与吗?”
荣宙点头,然后用一种微露惊惶却是恳切的眼神望住夏童,说:
“这是对你的考验。”
是的,不单考验夏童办事的本领是否高强,且是考验夏童对荣家的感情是否真诚。
夏童当然知道,她微笑地说:
“我过这一关,很容易。你们姊弟俩一样要通过改组耒面临考验,可要看你们如何应付了。”
荣宇道:
“夏童,你有何建议,会令我们做得圆满一点?”
“凡事问心,过得了自己一关,才容易过别人一关。”夏童说:“荣氏重组的策略并不复杂,我立即就会宣布荣氏私有化,基本上,荣必聪完全具备这个条件。而且,这个决定对你们,对你们父亲,以至于对所有股东都属公平。
“我相信荣必聪会愿意让你们有较大的自由度去发展个人事业。经过与韩氏联手收购荣氏这一役,荣必聪再开明再大方再不计较地继续经营荣氏,让你们有丰厚的盈利可以分,也不能令你们百分之百的信服。惟其在现阶段跟你们计算,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你们手上的股权,让你们有充足的融资去各自发展,才对大家都公平都好。”
荣宇与荣宙惊骇地望住夏童,没有想到她真有如此器量与机智。
第四部分第7节 决策将是最近乎完美
随即,他们就明白,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为何会选择夏童的原因。要他爱的女人不简单,要他娶的女人更不平凡,这一点是无可否认了。
这个决策将是最近乎完美的,当然收购价还是一个问题。荣宇与荣宙都想到了,只是由荣宙开声问:
“你所谓的合理价钱,应该如何算定?”
“那实在太简单了。”夏童说。
然后她卖了一下关子,才继续微笑说:
“荣必聪绝对不会对不起小股东,故此他出的价,一定合理。你们手上的股权在群众的监察之下,必然备受保障,不会令你们吃亏的。只是,你们心目中认为给予你们的价钱是否合理,就是由你们来决定,再由你们来提出。”
夏童再深深吸一口气,道:
“我代表荣必聪可以在今日答应你们,你们心目中要求的理想价钱,只要你们开声提出,你们的父亲一定答允。这就等于我代他放了一张空白的、没有填上数字的支票在你们跟前,尽管照你们的意愿填上去就成了。”
荣宇与荣宙听后很呆了一阵子。
他们不是不聪明的,—下子就能体会到夏童的智慧原来跟母亲不遑多让。
这个计划,简直几全其美。
荣氏私有化后,确保荣必聪的王国握在自己手上。目前荣氏前景光明,很多投资放在中国,眼看三年后开始有收成,在这个耕耘阶段,股价还不算太高,有力量收回己有,将来盈利尽入私囊,在生意上划算。
对于小股东,也是公平交易。至于对荣宇与荣宙,开了空白支票给他们去出让股权,表示出荣必聪仍对他们绝对信任,不介意预支身家给他们。夏童肯如此设计,更显见她对荣宇与荣宙并无偏见,除了大方之外,更厉害、更独到、更狠绝的一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份气派。夏童要荣宇与荣宙在绝对自由意志之选择下出让荣氏的股份。换言之,他俩可以填个天文数字,收了实利,就是狐狸尾巴尽露,可能从此与荣家恩断义绝。也可以收个公道价钱,或是干脆以绝低价卖给父亲,以示觉悟前非,力挽亲情。这番豪举,又是不是他们姊弟俩有器量能承担的呢?
完整无缺的一场极大考验放在他们跟前,是人性善恶的大争斗,要度过这重难关,并不是易事。
夏童这设计巧妙绝伦,实不能不佩服她。
荣宙说:
“夏童,我会好好地想。不过,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开出的价钱有个附带条件,成吗?”
“什么附带条件?”
“能让我重新称呼他作爸爸。”
夏童笑说:
“你且提出来,并请信任我,我会得为你极力争取。”
“好,先谢谢你。”
荣宇没有讲话,抿着嘴,不住地点头。
夏童问:
“荣宇,你没有问题了吧?”
荣宇忽尔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望住夏童,问:
“你见过我母亲没有?”’
“没有。”
“你从没跟她谈过?”
“没有。”
“真奇怪,你这么像她。”
“是吗?”
“是的,我有这个感觉。”
“这是我的荣耀,谢谢你,荣宇。”
“是我们要谢谢你。”荣宇道:“父亲在等着你了。”
“是的,我们以后再说。”
夏童叩了荣必聪睡房的门,走进去,房间内空空如也。
“聪。”夏童叫了一声。
“聪。”
没有反应。
荣必聪的套房很大,有偏厅连在一起。夏童走进了小客厅,再穿过了睡房,直走到宽敞的大露台,才见到荣必聪站在那儿。他在俯视着香江日景,鸟瞰香港人的作息。
“聪,你一直站在这儿?”夏童问。
“不,我刚才在小偏厅内坐着,观赏着闭路电视。我的闭路电视可以看到屋子里任何一个角落的动静,听到他们的谈话。”
荣必聪转脸对着夏童,继续说:
“可是,我绝少看,刚才是例外,我忍不住好奇,更迫不及待地要知道你如何为我善后,对付我那对小孩。”
“你全看到,全听到了。”
“对。”
“还可以吗?”
“太棒了。”
“我是不甘人后的。”夏童说。
荣必聪大笑,自明所指,说:
“竞争自然会有进步。”
“你是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对不对?”
“你生我的气了。”荣必聪一把将夏童抱在怀中,轻吻在她额上:“夏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爱我?”
夏童抬头,然后把额抵在荣必聪的下颚,说:
“不知道。或者,最重要的原因是物以类聚,我们之间的谅解,可以尽在不言之中。”
“譬如说,在没有揭露真相之前,市场蜚短流长,你从没有问过我关于邹小玉和我的关系。”
“正如你也没有问过我,我未加盟荣氏之前,在杜氏集团内跟叶骏豪的。”
“你怎么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敢正视现实?”荣必聪说。
“什么意思?”
“我不要在脑海里有任何你曾爱恋过别个男人的印象,我要你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
男人就是这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