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梅还是紧紧的依喂在他的怀里。——从现在看来,她们该说早以是一对相儒以沫的伴侣了,而事实是她的心这时候与石洋一样的苦;她深爱着身边这个大了她二十岁的男人;从她第一天跨入爱河算起,到现在她已苦恋了他七年了,而他却总是在她的眼前忽隐忽现。转眼间,——她很多时候都这样想:“自己早已从一个黄花闺女——到如今以快25岁了,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啊,哎,这一切大概都是我的命吧?谁叫自己将身体交给了他呢?谁叫自己朝思暮想的将自己的灵魂和心思附在他的身体上呢?”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来到学校的大门外,她们透过铁门栏杆往里看去,朦胧的月光下,那些教室和过去教师们办公的地方,是那样破烂不堪的沉浸在夜幕之下。树枝在微风中摇曳,地上厚厚的一层褐色的残叶让微风一吹就哗哗响,淅沥沥的落叶在微风中飘浮。——假如无人告诉你,过去它曾是一所学校,你哪敢想象这里面曾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朗朗的读书声,以及这里的人们曾对这里面所寄托的期望啊。如今的这里,虽然一切依旧,而过去那些生机勃勃的一切却都不复存在了,仿佛它从来就没有过过去。
石洋面对着这一片悲凉的景象,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失去了信心。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我能将这里翻过来吗?像过去那样,让这里成为过去的一道风景。后来他鼓足了勇气对王笑梅说:“进去看看吧?”
“不了,你面黑深深,怪吓人的。”
石洋蹙了蹙眉:“不要怕,搞不好这还是我俩将来的根呢。”
一片浓重的乌云从山那边飘了过来,渐渐地将月亮吞了进去,天黑得让他俩有些摸不着北,恍然间仿佛是到了阴曹地府。路上泛着熹微的光,山上偶尔传来几声咕咕的叫声,干枯的河里,涓涓地流淌着一汪快要断了流的清泉,哗啦啦犹如婴儿在哭泣。
她们静静地在回去的山道上默默地走着,忽然王笑梅脚下一软,差点就跌了下去,好在石洋一路都掺着她,并很快把她搂住了。王笑梅气喘吁吁的说:“唉,没啥,就是一身无力。”
石洋这会儿扶住王笑梅憔悴的身躯,心头直喊痛,他说:“亲爱的!你坚持一下!我真不该让你出来!”
张得光的为人,石洋算是真正的领教了。昨天他在镇上的表演,在石洋心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他是个明白人,——人赚人钱,古之常言;不高兴的只是张得光现在仅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把他玩转了的那种卑劣的德行,这才是让石洋有些耿耿于怀和简直不能容忍,以至他们这天临到离开九荫山庄的时候,竟只是淡漠地和他打过声招呼就出了门。
第四章 山里的故事(20)
石洋回到家里,发现同临走时没什么两样,天快黑了也没见黄雅兰和女儿回来,这才朝老丈母那边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女儿石瑜接的,她在电话里告诉他说,她和黄雅兰已在婆婆家住了好些天了,这会儿妈妈刚到楼下给她买铅笔去了。
石洋知道后本打算上黄雅兰家里去瞧瞧,磨蹭一阵过后却没去,他想:“他俩离婚的事,到现在,应该在她家里还是个谜。现在去——万一闹翻了,自己咋在她父母跟前收场呢。”
黄雅兰和女儿没回来,家里连过去那点让人瘪气的味也没了。石洋望着那些毫无生机的家私,它们仿佛都静默地注视着他这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他甚至敏感的意识到这个本来属于自己的家,如今竟变得如此陌生。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怯生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之后他仿佛一只无意间闯进来的苍蝇在房间里乱撞;他好几次来到设在阳台上的厨房里,厨房的壁柜和灶台上什么都有,这会儿在他的眼里却总是瞧不真切。他想:“这饭做了谁吃?”
他实在赖不住自己内心的烦乱,最后只好掏出手机,给几个住得较近的同学打了过去。同学都很给他面子,其中两个同学在接他电话的时候手里正好还揣着碗;他们在接他电话的时候差不多都这样答应他说:“呵!晓得罗——就在你那外面的大门边上嘛!哦,冷淡杯!龟儿子哩,咋不早说呢?”
石洋同他们在一起,大多是心情烦乱的时候。而有有很多时候石洋都这样认为,同学就像他放在厨房里的调味品,即耐用,又不变味。
一泡尿的功夫,几个男男女女凑到了一块。老同学走到一起,少不了相互揭短,气氛既和谐又热闹,这是石洋现在最需要的结果。喝酒的时候,鼻狠首先打开了话匣子:“——狗日的洋洋,刚读书的时候,你他妈的就好像同孙丫头一样,穿了半年的开裆裤?哦——对罗?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同她有一腿!”几个同学听后顿时哄然大笑。
孙丫头的脸早窜串上了淡淡地红晕:“龟儿子哩鼻狼!尽他妈哩糊说!”
几个同学忍住笑,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往下说。她顿了下,又抑制不住地打过一串哈哈,清了清嗓子才认真的说:“爬嘛!不信你问洋洋嘛!哪有的事嘛!”同学的目光忽地全朝石洋脸上望。石洋不答腔,鼻狼就捞了稻草,便一本正经的说:“稳起——黑馒头、林大华、容宝贝,你们都不要笑。”他觑了觑众人,“嘿嘿——不要笑嘛!——洋洋!我问你?当年!——你就这样把下身露出来,吊儿啷当地在我们跟前耍了半年嗦!嘿——稳起嗦——找你说话!”
众人都笑累了,大家往桌子上夹上几筷子辣的,林大华这时候不知道想了多远,噗地把嘴里的饮食喷在地上,一阵哈哈过后,止不住将身体斜靠在椅子上,让头仰的老高,手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她这么一来。倒惹得众人跟着她傻乎乎地一阵傻笑,笑够了,林大华蹙着眉头朗声说:“想来啊,真是难过。——你们猜,我那时候背的书包是啥作的。”说着她停下来舒展了下眉头后接着说:“是我们妈的花腰裤!”说完她止不住嘻嘻的喘了几口粗气又接着说:“你们想嘛。原来的内裤不像现在,都比较大,我妈把两个裤腿剪了后再一缝,随便弄根鸡肠带子缀上,刚好就是个书包。”
老同学早已笑没了劲。——还是鼻狼最老练,他说:“狗日的,你们都别说,那时候还真没几家背得起书包的。我想,要是把我们过去用过的书包拿出来让现在的小杂种们见识见识,搞不准还真让他们受教育呢?哦,对了——好像那时候石洋用的是个提包——那时还没得人造革,一定是真皮哩,记得还有拉链。是老婆娘用的那种猪腰子提包。——我那时候天天就想啊想,干脆哪天给你狗日的偷球罗!”
“是我妈用的,——记得那时候能用上那种包的就很不错呐。说起穿开裆裤的事,我倒有些印象,但肯定不到半学期,记得后来还是我嚷着叫把裆给缝上了。当然,班上止不止我一个人我就记球不起罗,倒是你刚才说的什么展览不展览的,我就不赞成。你们想想,现在的娃儿,哪还听我们过去那一套,或者说哪还信你我当年过的那一套日子。向那些陈皮子烂芝麻的事,远的不说,就连当年的什么小米加步枪,连你我——不也有些半信半疑;当然,最终,我们还是信了;不是说假话说三遍就成了真话。——但是,我首先申明,这,——我是打的个比方哈。向我们过去在学校时候的那些什么学工、学农,还有什么忆苦思甜,什么成天拿着红樱枪到外面去学军——连我今天回想起来,都像是在天方夜谈里啊。你们不信走着瞧,只要你把那些老掉牙的龙门阵摆给你们自己的娃娃听,——当然喽,他们当着你面不会日倔你。只要你‘车过背’,他一定非骂你我是老瓜娃子;再不,就说我们脑壳一定进了水。——唉呀!算球罗!这些都是老掉牙的龙门阵罗,要说现在的娃娃呀——信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