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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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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除夕,大雨把木匾砸掉了。雨停之后,小小的她站在房檐下,仰着小脸,看娘亲搭起梯子,吃力地搬起沉重的木匾,仔细摆正。除夕夜盛大的烟火下,她看着娘对泪流满面的她温柔地笑。

“寄虹,不哭。但有一人在,霍家就不会倒。”

她把脸紧紧贴在匾上,呢喃地说:“娘,我记着呢。”

她吃力地搬起木匾,一步一挨地往赵家走。太重了,像整个霍记宅院沉沉压着骨头,脊背腿脚都在打颤。

黑暗的街道里,走几步歇一歇,一不小心绊倒,膝盖撞上石板,疼痛难忍。

她喘息片刻,摇摇晃晃站起,咬牙前行,长长的街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又一次跌倒。木匾重重砸在骨节突出的脚踝,从骨到肉钻心地疼。

她撑了几撑,没能站起。

她想重振家业,想复兴霍记,想走一条从来没有女子走过的路,但她竟然连一块木匾都搬不动,那些理想,都是笑话。

“自己”二字,原来并非她想,便能靠。

无助而绝望,她啜泣出声。

空旷的街道上,远处一盏昏黄的灯笼轻轻摇曳,拉出一条越来越长的身影。

那身影缓步而来,停在寄虹身前。

一只小白狗在他脚边温柔地摆着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小剧场

严冰和寄虹游戏,凭残片断出处,寄虹胜出。

“愿赌服输,劳烦相公把娘子我从衙门抱回家去。”

严冰尴尬地顶着一众下属、衙役、路人的侧目和偷笑,把她抱回了家。

寄虹调侃,“还得多练练呀,抱得不舒服。”

严冰随口说:“不是第一次了。”

寄虹:“呵呵。”

当晚,严家的下人看到自家老爷被夫人关在门外,反复解释,“……真的……真的只抱过你……啊?哪年哪月哪日?”

这道题,太,难,了……

☆、白条易白条

寄虹望着神色漠然的男子,浓重的夜色落进眼中,黑眸深沉似海。他曾与她作对,但也曾危难相助,捉摸不透。

严冰低声开口,“何必留着无用的回忆,徒增伤悲。”

她微微错愕,这话不像他会说出的。“不能丢,这是霍记的魂魄。”

他微微一震,注目良久,轻叹一声,“霍记已粉身碎骨,魂魄何依。”

“没有!才没有!霍记没有粉碎,没有倒!它只是……只是睡着了,等着我去叫醒。”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他却突然提高声音,“你要重开霍记?凭你?”

“对!”寄虹昂起头,“但有一人在,霍家就不会倒!”

“你知不知道,瓷窑是女子禁足之地?”

“男子能干的事女子为何不能?”

严冰沉默地打量她,仿佛评估,又仿佛初识。许久,鬼使神差地探出手,按在木匾之上。

寄虹见他微微一提,以为他要帮忙,心中一喜,他却撒手了。

掸掸衣袖,严冰实话实说:“你一个弱女子,连块木头都搬不动,成不了事。”居然就此离去。

小白哼呜两声,低头在寄虹手背宽慰地舔了几口,追上主人的脚步。

一天之内被所有人看扁,反而激起寄虹不服输的脾气,她冲着严冰背影大喊:“等着瞧!我一定成事给你们看!”

那个背影稍稍一顿,加快步伐走远了。

理想总是火热,现实依旧冰冷。不管她多么胸怀大志,尝试多次后,仍然搬不动木匾。正在沮丧时,宁静的街道传来辘辘车声,驶到面前,车夫跳下,“二小姐,我帮你!”

寄虹认出他是严冰的书童,玲珑说过叫小夏。她一头雾水,主仆二人这是闹哪出?

小夏特别自来熟地扶她上车,又把匾搬到车上。

“你刚好路过?”寄虹纳闷。

小夏灿烂地笑,“少爷叫我来的,刚才二小姐没有遇到他吗?”

寄虹忍不住笑出声,果真不愧是个“少爷”。

话说回来,他又一次在她困境时施以援手了呢。

寄虹是个一旦决定就义无反顾的性子。借钱无门,她便另辟蹊径。在铁匠铺订做一只精巧厚实的铁盒,特意浸水磨蚀做得旧些,装上三把有年头的大铜锁,用金灿灿的黄绸子包着,小心翼翼放上宝来当铺柜台的架势,仿佛是件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

“当两千两银子。”寄虹底气十足。

管事咋舌,这得是个多金贵的宝贝!解开黄绸,不禁失笑,“最多二两银子。”也就铜锁值点钱。

“这是霍家多年的制瓷秘方,万金难求。”

管事了悟地笑笑,“本店不收秘方祖方万金方,姑娘可去别店一试。”

面对管事深有穿透力的目光,她一点都不心虚,“当铺拒当是何道理?请你们掌柜出来说话!”

管事不依,寄虹坚持,管事沉下脸,“姑娘这是无理取闹了。”

“闹是不会的,我就在这等掌柜出来好了。”寄虹双肘往柜台上一支,托腮微笑,狡黠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管事见她抱定主意耗下去,又不方便动手赶人,无奈进后院请伍薇。

等候的时间过于长久,正当寄虹以为当铺用上“拖字诀”的时候,一名高个女子足下生风,一晃眼便站到面前。

她眉眼细长,即便笑也透出精明干练,寄虹飞速盘算如何说服,伍薇却十分爽快,“照规矩没有为几个字典当的理,但霍二小姐可以破个例。”

不仅管事愣住,寄虹都不可思议。她试探地问:“两千?”

“两千。”伍薇干脆答应,将一张纸推到寄虹面前,挑眉一笑,“不过呢,能不能拿到真金白银,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纸上短短几行字,写的人名、地址、数字。寄虹不解地看向伍薇。

伍薇朝纸笺扬扬下巴,“这几个欠着宝来的钱,加起来正好两千,你能要到多少就算当到多少,宝来如数出票。”

“你让我替你追债?”倒会占便宜。

伍薇心照不宣地笑笑,“你若觉得我是存心刁难使唤白工,不收也行。”精心修剪过的长指甲伸向纸笺,作势欲收。

寄虹赶忙双手按住,“我收!”叠起纸笺揣进怀里,把铁盒推到伍薇面前,“一言为定!”

伍薇飞快写好字据交给她,“白纸黑字,凭银换票。”

两个女子以白条易白条,做了一笔匪夷所思的生意。

伍薇叫伙计收起铁盒,扭腰往后走,一掀帘不妨有人站在后头,吓了一跳,“藏头露尾的做什么?怕我不给钱?”

那人冷冷道:“你并没给。”

“宝来不是慈善堂,要不是你开口,我连那张纸都不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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