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玉讪讪地收回手，却被一旁的男子不经意瞥到手上的异样。
“成玉，你的手怎么了？红红的一片，是被烫伤了？”
“啊！”成玉愣住，“啊，是早上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被茶水溅到。翻开的水呢！”
“自己多加小心。”青衣关切地安慰着，随即又专注地扇火看锅了。
气氛再度僵滞起来。
也许，人都有一根最纤细敏锐的神经吧。就像女情敌见面，无需言语，就可以在交接的目光中感受到原始的敌意。那么，对于男子而言呢？
没有人，甚至是莫青衣自己都无法言明，为何在这一刻，这个以往让自己喜爱的少年，会带给自己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惶惶不安。
“青衣哥哥——”少年甜糯的声音再度响起，蓦然打破了这一刻的死寂。“青衣哥哥，也是喜欢老板娘的吧？”他真的，就这样说出口。
再也无法用平静的神色来伪装自己，青衣神色复杂地转头看着他，眼底波光闪动。
可是这样的戒备，却在望见少年纯真无害的笑脸时，有了些许迟疑。
少年纯真地冲他笑，轻轻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老板娘真是个好人，她对我们真的很好！”少年叹息，“我刚来的时候，她处处维护我。我受伤了，她亲自给我上药。我的饭菜，她经常亲自下厨。晚上睡不好，她会和我谈心。我从来不知道，除了父母，还有人会对我这样好。”他顿住，目光锁住青衣。
男子的脊背挺得笔直，毫无波澜的面容，却恰恰给了对方得意的讯息。是的，那个软弱的男子，他固守心门的城墙，正在被少年一寸寸瓦解。
段成玉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继续说。
“她对你也很好啊，青衣哥哥。她对你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只可惜……其实，她对谁都是一样好。我们在她眼里，并无太大分别。”少年换上一副悲伤至极的面容，“可是，我就是傻，总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有一丝希望的。直到前天晚上，我在木桥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猜，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她……怎么说？”青衣沙哑的嗓音，听在段成玉耳中，便如鱼儿咬钩一般悦耳动听。
“她大笑，笑我傻。她说，她开这间鸡鸭烩，就像猪肉贩卖猪肉。她问我，你看见哪家的猪肉贩忽然不卖猪肉，却发起神经要和猪谈情说爱的？”
一席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青衣。
你看见哪家的猪肉贩忽然不卖猪肉，却发起神经要和猪谈情说爱的？
你看见哪家的猪肉贩忽然不卖猪肉，却发起神经要和猪谈情说爱的？
你看见哪家的猪肉贩忽然不卖猪肉，却发起神经要和猪谈情说爱的？
这一句话，就像一个上古的毒咒，一遍遍盘亘在莫青衣的脑中，直缠得他心脏骤紧，呼吸难为。
是啊……这明明就是她的语气。是啊……这明明就是她最爱的比喻。是啊……这明明就是她会说出的话！
可是，他怎么才明白呢？明明低贱如案板上的猪肉，却还妄想有一份属于自己最纯粹的情爱。这恐怕才是世间最荒唐可笑的事情吧？
难怪她会大笑，会说成玉傻。现在，就连他也要大笑着说成玉傻，说自己傻了呢！
“青衣哥哥？”
段成玉关切的脸，放大在眼前。修长的手，也似乎正伸向他，想要扶住他摇晃不已的身体。然而，却终究还是被他狠狠地推开了。
莫青衣，低贱如猪肉。所以，他踉跄着步子，迈出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既然是猪肉，就该安心地呆在案板上，等待出售。今晚……也许会卖个好价钱吧……
夕阳斜射，拉长倚在门边人的身影。
段成玉懒散地扫一眼不远处的老狗旺财，得意地翘起唇角。
“老旺财，她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就算是最虐的一章了！我保证，没有更虐的了！
另外，大家对成玉和青衣都啥意见？
真的不想放开她
第十一章 真的不想放开她
本来躺在床上，喜滋滋地等待咱家青衣美男前来床前伺候，不料一推门进来的却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冤家。
灵异了！
“怎么是你？”我嘟囔一句。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他手里端着汤药，没好气地瞥我一眼。“再挑三拣四，我可不伺候你了！你以为我经常这么伺候人吗？不知道领情，蠢女人！”
哎呦喂！我这可真是一病成面瓜了，怎么叫个人都敢欺负我？
“反了！反了！你们通通都给我反了！我不就是拉回肚子吗？敢情你们是以为我瘫巴了？再也起不来了？”
“嗓门倒还是那么大，看来病得还是轻！”他不怒反笑，倒把我弄毛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撩起前袍，人家喂个药也是贼有范儿的姿势。我郁结！
汤匙伸了过来，我扭着脖子刚想喝，不料他嗖地一下又给抽走了！我怒！
“臭小子，你干嘛？耍弄我玩儿呢？”
他没甩我，却直接把汤匙伸进自己口里。一仰头，喝了。末了不忘咂咂嘴，状似回味。我大窘！
“您这是……品鱼翅燕窝呢？”
“我看看烫不烫。”
“那你也不用这样细细品尝啊！”再说了，整个汤匙都让你舔个遍，我还咋喝？
“喏，现在喝吧！”他又舀了一勺，递了过来。
“我……”我迟疑地躲了躲，目光扫过那个被他仔细舔过的汤匙。
“你喝不喝？嗯？”他挑起眉，漆黑地眸子摄人地盯住我。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重重压下。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威胁！
“我……”人在屋檐下。“我喝。”眼圈含着热泪，我终于屈服在小屁孩儿的淫 威之下。
不一会儿，药碗见底了。我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巴巴地望着段成玉那厮。
“那个……你回屋歇着吧……”我舔舔干涩的唇瓣。
他撩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怎么？你怕我么？”
“开玩笑，我为啥怕你？”小王八羔子，别等我病好了的，否则，我收拾不残你！
“今天的你，还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女人样！”他忽然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随即又撇撇嘴，“不过，马马虎虎吧！”
“段成玉，我确定，你今天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跑老娘这里来发泄！我琢磨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是拿我当出气筒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没事就知道招蜂引蝶，处处假好心。模样难看性格粗鄙，居然还自有一套勾搭男人的本事。真是，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他蹭地一下站起，冲着我大吼。
我傻了。一连好久，脑袋都处于当机状态，似乎在古代太久，我的智商也急剧下降了。不然，为啥我听在耳中的字字是地球话，可是拼在一起却不知所云了呢？
谁知却在这时——
“老板娘，不好啦——”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我犹处在茫然中还没回过神，就被急匆匆奔进来的洛洛拽着脖领子提了起来。
“洛……”
“老板娘快去看看，青衣被张老爷打啦！”
“啥？！”
我一个高窜起来，鞋都忘记穿就飞奔出去。身体虚弱不已，害得我头晕眼花，跑得离了歪斜，跌跌撞撞。好在，青衣与我住得并不远。我三步两步就赶到了。
房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满了人。除了店里的一些丫头小子们，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客人。我吃力地扒开人群，从缝隙中挤过。一抬眼往屋子里看去，那血腥场面就着实叫我心弦一震。
天！青衣半裸着身体趴在地上，却还倔强地扬着头。他的嘴角汩汩地留着鲜血，左边脸颊红肿不堪。再看他赤 裸的胸膛，一道道血痕也正往外渗着血水。而那个还骑在他身上的张老爷却还叫嚣着，挥动着手中的花瓶碎片。
嘴唇几乎被我生生咬破，一股强大的怒火让我一下子失去理智。我嗷地一嗓子跳了进去，抬起脚冲着那个狗 娘 养的就是狠狠一脚。赵老爷肥硕的身体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我踹翻在地。
青衣血红绝望的眼一刹那和我交汇，我强忍着汹涌澎湃的泪水，扑向他。
“青衣青衣，你怎么样了？别吓唬老板娘，你说话呀！”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拼命地擦着滚落的泪珠，颤抖地拥着他却还怕自己笨手笨脚会弄疼了他。
四目相对里，他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盯着我。不言不语，却已经叫我肝肠寸断。
那样的眼神，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倔强。
身旁的张老爷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愤恨至极地他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却被我店里的伙计们拦住。口中却不忘骂骂咧咧。
“臭 婊 子！你敢踢我？你们他 妈 的是不是都活腻歪了？小贱人，敢扇老子耳光？老子养你三年，你他 妈 的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婊 子无情戏子无义，老爷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好！我叫你们能耐，咱们走着瞧，看我不弄垮你们！三天，三天我就让你们全体滚蛋。那个贱老鸨，我一定要把你卖到军营里当军 妓 。就不信，我弄不死你！”
一股热流就这样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