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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1 / 2)

>去,真人们已经发觉了我的行踪,这就要追来了。”说着话,突然化作一道白光,隐没不见。

这肯定是借口,她分明在逃避我即将发出的询问。不过要说沌山真人发现了她的行踪,这就要追过来拿她,倒也未必无可采信。真人们若不知道她这些日子藏身何处,还则罢了,若知道她一直躲在我的身边,她被拿住事小,我被责罚事大。想到这里,挣扎着爬起身来,四野望望,却不辨东西南北,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逃走才好。

头脑中突然传来那妖物的声音:“往左手边去,那里是南方,百里外便是虚陆郡治万象城。”我昏昏沉沉的,就象被这声音操控着一样,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子,往她指点的方向跑去。百里外……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以我带伤的身体,午夜也到不了万象城呀。我现在只想找家酒店,好好吃上一餐,然后找家客栈,美美睡上一觉……那些草菅人命的家伙,竟然连囚衣也没给我换上,我本来的衣服都被滚打撕扯得褴褛如同乞丐,寒风袭来,冻入骨髓。

我不是大难不死吗?我不是当有后福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半裸着在寒风中奔跑?苍天哪,你对我何其不公也!就算我背离正道,相助妖物,也没必要这样惩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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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 龙池劫灰 第十五章 丧家

更新时间:2008…6…12 12:29:35 本章字数:4132

古诗云:鸟而有巢,兽而有穴,我丧室家,惘然何至?

※※※

我一边哆哆嗦嗦地在原野上奔跑,一边低声问那妖物:“你可会缩尺成寸之术?我这样裸奔,恐怕没等入夜,便要冻死了。”脑中传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牢狱之灾也受了,磔刑架上也绑了,这点点苦,如何吃不起?我便与你以心相谈,也有行迹,恐被真人们发觉。不到万象城中,我再不发言——你好自为之吧。”

这妖物,如此可恶!竟然真的说不理我就不理我,我又连问了好几句,耳边只有风响,脑中一片寂静。不要以为化作爰小姐的相貌,装个袅袅娜娜惹人怜爱的样子,我就硬不下心来呀。我若拼着受真人们责罚,把你交由他们处置,且看你开言不开言!

虽然这样想着,大有恐吓意味,但我实在狠不下心来出卖这妖物。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无行登徒浪子呀,目迷五色,纵然知道她是妖物,变化成*人形,可是一想到那凄绝的神情,却只愿怜她爱她,怎会把她交给那些不懂风情的老真人们?

我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大好青年,没有娶妻,从来以自我为中心,没喜欢过什么女子,现在竟然会甘心走上邪路,这一定是受了那妖物的迷惑呀!可话又说回来,谁让她变得如此美貌?不见其美,不迷其色者,是无目者也。她若是变化个男人——比如尉忌——杀了我也不会受她迷惑的!

越跑越冷,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这一路上连个村落都没有,想讨口热汤喝都是难以如愿的奢望。我正在怨天尤人——当然在责骂那妖物,我为你受那么多苦,若不肯让我一亲芳泽,你还有一点天良吗?!——突然听到头顶上“嗖”的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红光电一般划过湛蓝的天空。

隐约看见那并非仅是一道光芒,红光中似有人影,高髻宽袍,象是一位真人。果然有真人追来了啊,我吓得一个趔趄,稳不住身形,一头滚进田边的沟渠里去了。

等爬起来,红光已去得远了。我摸摸头上的玉笄——玉笄还在,头发虽然很乱,发髻还没有散——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更加狼狈,灰头土脸,满身都是烂泥。这样的惨状被那妖物看见了,她会不会怜悯我呢?还是会嘲笑和厌恶我呢?

正在心神不定,突然一张面孔“扑”地凑近过来,吓得我一个哆嗦,再次栽倒在地。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个身穿灰袍,长发披肩的中年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自称来自萦山的修道士苹蒿呀!

这家伙真是无处不在,我益发感觉他不是普通人了。还没开口打招呼,苹蒿先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这不是离先生吗?你遇了贼吗,怎么如此狼狈?!”

“在下含冤被屈,险些丢了性命,”我苦笑着回答道,“咱们在太山王牢狱中会过一面的,苹先生不记得了吗?”苹蒿一脸的疑惑:“在太山王牢狱中?我去那里做什么,我又不曾犯法。”

才醒悟过来,在牢里碰到苹蒿的事情,到现在自己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是实是虚。我咳嗽一声,转变话题:“将要黄昏了,苹先生可熟悉左近情形,未知哪里会有人家?”苹蒿耸耸肩膀:“人家嘛,原本是有的,只为太山王横征暴敛,这两年都纷纷跑散了——除非南下往万象城去,否则难寻人家哩。”

我感到非常失望,继续问道:“不知万象城距此还有多远?”苹蒿“嘿嘿”笑道:“以离先生的脚程,怕须走到明朝黎明。”我只觉得全身乏力,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明朝黎明……未等天黑,我便要冻死、饿死了哩。”

苹蒿轻叹一声,竟然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我披上——他的衣服虽然肮脏褴褛,可比我身上穿的完整多了,勉强还能抵御一点风寒。我急忙推拒:“这……这如何使得。”苹蒿笑道:“遇有落难,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先师如此教导过,在下怎敢违命——我身体好,耐得冻,况且身上也未曾带伤。”说着话,低头望望我胳臂上的伤口。

没想到这个邋遢的修道士,倒有这般好心肠,我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于是一把揽住苹蒿的双臂,哽咽着说道:“雪中送炭……苹先生大德,离某没齿不忘!”“可惜身边却无酒食,”苹蒿笑道,“无法推以食之。在下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不如陪伴苹先生往万象城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真是时穷节见,我和苹蒿本没什么交情,虽然见过几面,通过名姓,实际和陌路相差不远,没想到他这样照顾我。对比根本不把陌生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所谓豪侠,真是一在天宇,一在泥涂。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随着寒风滚落下来。

苹蒿拍拍我的肩膀:“天寒地冻,还是走起来吧,也能暖和一些。”搀着我的胳臂,从沟渠里爬出来,走上了大路。他问我为何会遭受冤屈,我就咬牙切齿地源源本本说给他听,他再问我怎样得脱大难,我不好把那妖物招供出来——当然更不能实说我竟然纵放过妖物,因此妖物才来报恩——只能含糊回答,说是几个朋友上下打点,救我出的囹圉。

事先没有打过腹稿,这篇瞎话未免漏洞百出。苹蒿不解地问我:“既如此,令友怎么抛你在荒郊野外,好衣裳也不予一件?”我张口结舌,只好继续敷衍说:“唉,一言难尽……”赶紧转变话题,问苹蒿说:“先生前日说我面罩黑气,必有大难,不知今日这黑气还在吗?可算是已脱大难了吗?”

苹蒿朝我脸上望望,摇一摇头:“黑气淡了些,然未尽退。离先生还须小心了。”我心里“格登”一下,转念一想,也对,我突然从法场上消失,这件事可不会就此了结。若在牢里就失了踪,膺飏也许另外再找个替罪羊,现在处决的命令是朝廷批准了的,冤屈不解,朝廷的诏命不会作废,我现在是一个逃犯的身份呀!不由又在心里埋怨那妖物,为何没有尽早救我出来。

算了,舟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再忧虑、害怕,也于事无补,不如想点别的,否则寒风没渗入脏腑,心就先已凉透了。我再次转变话题,问苹蒿说:“先生自称来自萦山,萦在大荒之野外,未知荒漠无边,如何可度?”苹蒿笑道:“此事原非外人所可知也……”

他告诉我说,在大荒之野南方,萦山的脚下,有一个犬人国家,据说建国在威朝末年,大概是至圣坐化在大荒之野的前后。根据犬人祖先留下的传说,他们开国的领袖,似乎和至圣也颇有交情。萦山脚下矿产丰富,犬人国家经常利用这些矿产,与我国通商——当然,能够穿越大荒之野,去到彼国的商人少之又少,而且为了保证自己得以独占这条商路,这些商人对外也都讳莫如深,不透露商品的来源,以及行商的路线——这就是大荒之野可以横度,但外人知者寥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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