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路是川大和科大之间一条曲折幽僻的小巷,这里的白天是一个个露天茶馆,晚上则是一间间小酒吧。
成都一年四常都可以在露天喝茶,于是很多外地人见过成都茶馆的盛况以后,对成都有了一个很大的误解,就是认为这里是中国最悠闲的城市。其实正好相反,成都人特别忙,同样爱在培根路泡茶馆的老外们常说,成都人太忙了,和巴黎人一样,春天忙着泡妞,夏天忙着恋爱、度假,到了秋天则是忙着罢工,至于冬天,当然是忙着迎接春天。
除了秋天,其余三个季节国内外相差不多,成都人秋天主要在忙着过节,过国庆、过中秋、以及本地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化节、女儿节…
其实闲人最忙,很多人不懂其中道理。悠闲这东西就像做爱,必须是偷来的才过隐。所以成都人都很忙,并且忙里偷闲地爱坐茶馆、泡酒吧。
王建南终于来了,他一坐下就跟我说起过节的事,他说应该在秋天增加一个节日——光棍节,为什么女人的节日就那么多,今天“情人节”玫瑰花也要卖两元钱一支。
“光棍节”当然只能在秋天,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一致认为只能选在11月11日,这几个性感的数字组合最能体现光棍们的孤独和挺拔。
成都粉子(4)
夜深了,酒吧里的红男绿女渐渐少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勾搭成奸,有的人还在进行最后的纠缠。
我和周家梅分手已有半年,这一年冬天过得太慢,我无法应付破碎的情感,这个春天已姗姗来临,她的身影更是云山雾断。酒吧里的夜夜笙歌,雨夜里的孤枕攀断,为了蚀骨的销魂,为了梦中的艳遇,当年拼却红颜醉,今朝歌罢扇底风,我收拾的只是过眼云烟,我吻过
的只有比爱更空虚的杯盏。
当酒意迷糊了我的双眼,当吧台前女人的身躯更加令人倾倒,有的人在欢笑,有的人在呕吐,有的人刚和一个女人相恋,有的人正在勾搭第N个女人,而我依然挥不走那往日那一刻温柔的缱绻我渐渐喝高,锦江河畔,霓虹灯下,丝丝细雨闪烁着迷离的光芒,江面上一片空灵与寂静,晚风渐起,谁的长发在飘?
不是我的寸头,是我女朋友周家梅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在我的床上,我撩起她的秀发,她明净的前额、光洁的肌肤装饰着这个春雨绵绵的夜晚。此时她面容模糊,但冰清玉洁、天真无邪,仿佛春天最初的那一次微笑,恍若间我觉得她就是我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真的是她,是沈秋!是我当年暗恋过的、在梦里百转千徊的沈美人!
见过太多的容颜,有过太少的缠绵,这样的夜晚,我触摸到的女人离我有多远,她究竟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她没有名字也没有声音,只有容貌和身体…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他MD在敲门!
春梦无痕,刚才的梦还依稀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阵子。
我慢慢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昨晚我完全喝醉了,仿佛间还记得王建南曾扶我在河边上吐过,至于怎么回的家,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成都粉子(5)
的确有人敲门,大清早谁在敲门!MD才十点钟,谁在坏我的好事。
敲门声很轻,我估计是女人。
我赖在床上不想爬起来。周家梅和我分手以后,就再也没人催我起床吃早饭了,也基本上没有一个女人和我做爱,除非嫖娼也算做爱。
最近两年不太爽的性生活,终于让我学会了一种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坏习惯——你猜对了,是的,我正准备干这种事,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征求意见,只需要安静。
还需要专注,的确,自从我和周家梅同居两年之后,她渐渐对性生活兴味索然,很多时候我必须全神贯注,以便尽快了事。热恋的时候情况相反,为延缓时间我必须转移视线,比如看着窗帘(不太好,那是她买的),或者看着梳妆台(也不好,她大腿修长坐在那里显得无比性感)。如果我先于她抵达终点,她会假装性高潮,比较奇怪的是,有时候她真正到了高潮,也会露出一种假装高潮的样子。
几年来,我的感情生活就这样瞻前顾后,首鼠两端,让我莫名其妙。
我一直想弄明白其中原由,但现在而今眼目下,我不得不把手上工作停下来,提上内裤、裹上睡衣,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女人!
一个姿色不错的小美女(小妹妹,我正在打飞机,你打过潜水艇吗?要不要互相帮助?)。
她手上拿着一张纸片——前两天我贴在联大校园食堂的租房启事:
靓房出租
望江小区三居房之一温馨单间
五通、全装修、家电齐全
电话:13708006140
我毕竟是搞广告的,文案写得比较有水平,前两天求租电话不断,只是因为我条件太苛刻,真正来看房的人没有几个。
“我是刘小慧,前天给你打过电话的,联大的研究生?”这小美女的声音听起来比在电话里更温柔。
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个女人说是今天来看房,也不挑个时候。
“请进。”我把她让进了屋,“你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我问。
“我男朋友在外地。”她说。
好!我喜欢单身女人。
周家梅搬出去以后,我一个人住这三室二厅的房子,我一向耐不住寂寞,看不惯空空荡荡的房间,最近手上也比较紧,决定租两间客房出去。
望江小区靠近两所高校,所以特别走俏,其中一间已经租给了艺术学院的一对小恋人,另一间我打算租给单身贵族。
“你随便看,一季度1200元不讲价,如果你同意随时可以搬过来。”我说。
刘小慧在房间里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试了试门锁热水器,问了问附近吵不吵、说了一大堆电视音量之类的废话,最后她说:
“我今天下午就把钱送来。”
这小粉子倒还爽快,不知道其它方面爽不爽?
刘小慧走后我回到床上,开始进行手上的“不良习惯”。
快结束的时候,我眼前交互出现三个女人的身影,她们分别是:前女友周家梅、刚才这个刘小慧、还有一个让我很吃惊的女人——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沈秋。
其实从这一点大家都可以看出来,男人并不完全是喜新厌旧的动物,而是喜新不厌旧,我连高中时代的梦中情人都想起来了。
成都粉子(6)
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沈秋呢?显得一点情调也没有。
沈秋和王建南、刘至诚一样,也是我高中同学,作为我们纯情时代的象征性美女,沈美人早已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当年,我们几个人都在西南中学读书。“西中”因为美女多,时称“美女中学”,大概
因为学校临近几个文艺单位,很多文艺家庭出来的子女都在这里上学。沈秋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她在文科班,我和刘至诚在理科二班,王建南在理科一班,除了我和刘至诚是同班同学,其它几位彼此都知道但素无往来。
沈秋在高中时代被称为“冰美人”,是无可争议的校花。当年,她像一个孤傲的公主走在校园里,面若冰霜、目不斜视,背上一条粗黑发亮的辫子随着她起伏的身体轻轻摇曳。每到国庆、五一的文艺晚会上,她会和另一个女孩一起跳双人舞《青春圆舞曲》。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们做出最后一个奋勇前进、勇攀科学高峰的舞蹈定型动做时,沈秋修长的双手柔若无骨地伸向远方,这时她依然双目低垂、面容忧郁,让所有的男生目眩神迷、黯然销魂。
后来,男生们私下就给她取了一个代号:黯然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