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明天报》的记者!”
“什么事?”
“想请您提供一下这些学生中的几个头面人物。”
“不!知!道!“朝旭怒吼道。
“真的不知道?”一记者歪着头,很不友好的追问。朝旭气乎乎地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拔通了江枫副秘书长的电话:
“喂!江秘书长吗?”
“啊!是朝旭哇,有什么事呀?”
“是谁告诉他们这些记者,说我朝某人知道什么学潮中坏头头的情况?”
“又是谁?要他接电话!”江枫说。
朝旭将电话机向那歪着脖子的记者一推,看也不看地把话筒递给那记者,记者双手接了过去,笑容可掬地:
“喂!秘书长吗?我们是《明天报》的记者,我……。“他的话还没讲完,就只听到江枫在电话里大声说:“你们有什么事去找公安,到群工部干什么?”
“我……”
“不要说了,请你们马上离开那里。”
“好……”。
接电话的记者向其他人作了个手势:
“走吧,走吧!”
朝旭瞪着眼,送走了他们,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就这样,楚云市规模空前,历时最长的学潮结束后,竟然风平浪静,没有抓出一个“坏头头”,没有影响学校以后的正常学习秩序。可又有谁知道,这期间,朝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以自己的人格和胆略保护了一大批学生。市委、市政府机关不知道,高等学院不知道,社会各界也就更不知道。朝旭从来也不曾对人言及此事,直至他离开楚云,这件事一直深深地埋在他心中。
十四
方格明听完代宇庭的汇报,想了一阵,然后慢慢地说:“这件事我不管,你可以给秘书长汇报一下,就说我也知道。朝旭对学生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呀!就是‘动乱’、就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嘛!当然,他是在初期讲的,不过属于不属于乱表态呀!至于别的你自己去讲好了。”代宇庭认真地记录着,唯恐拉下一字,其中还不断地加一些话进去。
方格明稍停顿一下,猛抽了一口烟,侧身对代宇庭说:“宇庭哪!你和朝旭的关系好象很紧张啊!不行可以调整一下吗?不要因为两句话,就把人家往死里搞啊!”
“哪能呢!我跟他前世无冤,近世无仇,也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干吗要搞他呢?学潮这么大的事,还是搞清楚点好,免得拉屎放屁两不分明,将来谁也说不清楚嘛!”代宇庭解释说。
方久久地看了代一眼,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总而言之要适可而止,不要激化矛盾,我向来不主张互相起拱子。”
代宇庭回到群工部,立即将马伯清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方格明常务副市长讲话的有用部份交给他,嘱咐马综合进“汇报提纲“里。第二天下午,代宇庭拿着这份修改过的材料,去找管党群的,也就是在朝旭谈洋浦情况时,当场表扬朝旭的市委副书记汇报,副书记因要到上面去开会,他简单扼要地翻了一下材料,就对代说:“这样吧,你把材料留一份给我,争取在开会期间看完,有什么事再告诉你。”
代宇庭说:“行,我复印一份交给您的秘书,请他给你带着。”
副书记说:“那好吧!”
过了几天,秘书长给代宇庭打来电话说:“老代呀,你是不是给了个什么材料给市委领导了?”
“对,上个礼拜给的。”
“我怎么没有看过呀?”秘书长不解地问。
“我去您那儿几趟,您不是开会就是有人在办公室,有些事要给您当面汇报,所以就没有把才料给您。”他打了个马虎眼。
“啊?”秘书长没有细究,接着说:“那你带上材料过来一下吧!”
于是,代宇庭带上马伯清为他准备的材料,和新近从电视台索取的朝旭接待学生代表的录像资料,还有几个记者状告朝旭“坦护学生中的坏人”举报材料,到了秘书长办公室。
秘书长看完材料,对代说:“你写的那个材料总的来说还行,群工部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朝旭的几个问题值得斟酌,不过这是组织上的事,你也不要再扩散了。大机关有大机关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市政府对人的处理问题是特别谨慎的,这涉及到政府的形象。至于学潮是不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问题,我看朝旭的表态还是比较含糊的,这是个有争议的也是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肯怕你也搞不清,这一段去掉算了。”
“好!这段不要,您的意思我明白,应该冷处理。”代宇庭似乎心领神会。秘书长对这次学潮也拿不准,代宇庭这么做该不该?心里也没底,不让他搞吧!又怕将来扯到自己头上来说没有支持他,犯了“右”的错误,文化大革命不就是这样被打倒一批?嗨!随他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秘书长虽然没有再理他,代认为达到目的就行,想到朝旭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笑笑离开了秘书长办公室。
从代宇庭的表情来看,秘书长察觉到他是在故意整朝旭,本想给朝旭说几句公道话,却考虑到代和方副市长这层关系,又怕有打狗欺主之嫌,想来想去,还是少吃咸鱼,少口干吧。他也从侧面知道,哪个领导都不想管这件事,包括那个副书记。既然是这样,他也就不怎么热心了,既不拿到党组会上讨论研究,也不找朝旭谈话,不置可否地将这件事给挂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心态?这种不成方圆的东西,多少年来困惑着我们的高层领导。明明知道他们的下属,有的拿大旗当虎皮,包着自己,吓唬别人,到处耀武扬威;有的自诩钦差大臣,欺凌一方百姓;甚至已经知道这个下级在整人,把这个单位搞得一塌糊涂,以至给国家的财产造成重大损失……而我们的领导干部则熟视无睹,不敢伸张正义,各人自扫门前雪,还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们左右。既使一些正直有本事的志士能人,因遭受压制打击,远走他乡,也无动于衷,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最安全。
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却生生地断送了朝旭,这个有作为的中年干部的政治生涯。
马伯清这几天一直吃住在紫英宾馆,按照代宇庭的意思,整理了厚厚的一叠材料。他回到群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