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城对楼向寒眨了眨眼,不由得笑了。谢洛城看了一眼本觉,笑道:“原来不查,竟不知你还是个性情中人。你虽叛出师门,还是对了因大师颇为敬重,认他做师父的么。”
“哼。”本觉冷冷一笑,道。“我师父是个心慈仁德之人,举世皆浊他独清,我自然敬重。只是要我像他那般被了尘欺瞒利用,一辈子做个木头呆瓜,我却办不到!”
“倒真是狂妄得很。”楼向寒点头道,“只是狂妄过头,枉顾他人性命的话,便是罪过!”
“哦?”本觉挑眉,“又是来找佛爷理论佛爷害人不害人之事的?你们还真学不会死心。”
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得很:“罢了,既然如此,你们且听听我家兰儿如何说吧。”
他说着,手上紫光一闪,化作一团围绕住他的身体。等紫光化去,他已变作了银发紫衣的英俊男子,望着门口温柔地笑道:
“兰儿,你且说说,我害过你么?”
楼谢二人猛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院墙之上,一道白影掠下,竟是桑迟抱着兰泣来了。
欲…蝶恋花…08 【08】
桑迟抱着兰泣自院墙上轻轻飘落,看着楼谢二人责怪的眼神,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我……”桑迟赶紧低头认错,“我看兰泣醒来了,要给她买粥喝。她问我你们俩呢,我就说你们去大兴善寺找了因住持想办法收拾那负心郎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洛城深深地叹了口气,楼向寒握了握他的手,对桑迟道:“你莫要自责,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机缘。”
桑迟第一次得到了楼向寒的安慰,心里感觉怪怪的,却也温暖得很。动了动嘴唇,桑迟就红了眼眶,却知道沈北亭不在没人给自己抱,只能忍下。
“二位大人请勿责罚桑公子,”兰泣依旧虚弱得有如一朵寒风中随时凋零的花朵,只是强撑着道。“是兰泣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又不想谢先生再浪费修为,所以逼迫桑公子带兰泣前来。”
谢洛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别的………依他看来,兰泣也确实是回光返照了。谢洛城心里有些难过,也不管那么许多,走进屋子里搬了张软榻出来。桑迟会意,立刻将兰泣放在软榻上,还变出了毯子给她盖上。
“多谢二位。”兰泣有些不好意思,望着对面站着的本觉,脸上羞愧之意更重。“妙郎,对不住,兰泣如今没有力气站立,只能这样躺着了,你……你别见怪。”
本觉摆摆手,道:“无妨,只要还能说话就行。”
兰泣闻言咬了咬嘴唇,望着本觉,目光里几分心疼几分痴迷几分爱恋。“妙郎,你……你瘦啦!”
“我今日不是要你叙旧的。”本觉冷眉,一手指着楼谢二人,道,“你跟他们说说,你的伤,是我打的么?”
“啊?”兰泣不料他一点叙旧之意也没有,眼中有些伤心,却依旧听他的话,对楼谢二人摇了摇头,道:“兰泣的伤不是妙郎打的。兰泣知道谢先生是幽明子,主管三界违法之事,但兰泣可以指天发誓,兰泣不是妙郎所伤。”
“如何?”本觉冷笑道,“如此,你们二人该死心了?”
谢洛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急什么?”
楼向寒对兰泣抱了抱拳,道:“兰泣姑娘,伤及性命者都是死罪,三界法度自千年前凤凰与鬼君、永和帝定下,未曾敢一日废除。请姑娘道出实情,无论如何,不可纵容违法之事!”
“我……”兰泣也着急了,“确实不是妙郎做的呀,兰泣没有说谎。”
她怕楼谢二人不相信,忙又解释道:“兰泣是蝶妖,破茧之时正遇上大风,若不是恰好遇上妙郎,兰泣又怎能成蝶?妙郎是兰泣的救命恩人,还找了千年雪灵芝给兰泣吃下,兰泣不必修炼便得了人形。兰泣的名字也是妙郎取的,妙郎说……”
纵然已经垂危,兰泣想起当初心动之时,仍是忍不住脸色微红,声音细如蚊呐。“妙郎说……”
“你眉目间含愁带怯,又生在兰花之旁,正和了那句‘槛菊愁烟兰泣露’。”本觉低声道。“不如,就叫‘兰泣’吧。”
“嗯……”兰泣脸色更红。她自出现时便是垂危,脸色苍白,如今羞得满脸通红,别有一番颜色。“所以,所以兰泣就留在妙郎身边做妙郎的随侍。兰泣最喜欢和妙郎呆在一起的时候啦,妙郎懂很多很多佛法,会给兰泣讲佛经。只是……妙郎……”
兰泣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低垂着头看地面,叹了口气。“只是妙郎身边总是有很多女子……都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兰泣与她们站在一起,心中都羞愧得很。今日若不是将死了,也不敢将这番心意说出来。兰泣起初不知道妙郎要做什么,妙郎跟兰泣说,他想得到一颗内丹,这样就可以脱了凡胎。兰泣虽然不懂事,也知道内丹这东西宝贵得很,妖怪没了内丹是要死的,故虽也未妙郎着急,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后来妙郎遇到了一位名叫夜碧的蛇族姑娘。夜碧姑娘说她缺一个男子与自己修炼,问妙郎愿不愿意去她的洞府。妙郎答应了,却不让兰泣跟着,只是自己跟着夜碧姑娘走了。兰泣一个人在华山呆着,很是想念妙郎,就想去看一看妙郎。兰泣循着气息找到了夜碧姑娘的山洞,却不小心撞见了妙郎和夜碧姑娘……”
那场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一张脸红如朝霞,又羞又急。
楼向寒问道:“然后呢?是那位夜碧姑娘打伤的你?”
兰泣想到当时的事,仍是止不住地伤心,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兰泣不好。”
“兰泣不喜欢妙郎跟别的女子这般亲近,冲进去跟妙郎说,若是妙郎想要长生不老,尽管将兰泣的内丹拿去好了,不要与别的女子……与别的女子做这等事。妙郎想将兰泣赶走,便呵斥了兰泣,但兰泣当时不知轻重,执意不肯。妙郎着急了,抓住兰泣要把兰泣扔出去,兰泣跟妙郎哭,夜碧姑娘便笑着说,还有这般痴情的女妖?不如就收了她的内丹吧。虽然她的修为不高,胜在纯净,吃了也能补一补。说着便冲了过来……”
兰泣想到当日的情景,念及内丹被捏碎的痛楚,不由得脸色煞白,抖着嘴唇缩在暖榻上,眼泪一下子就留了下来。谢洛城不忍,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转头对本觉怒道:“兰泣总算也与你相识一场,对你痴心一片,你竟看着她被蛇妖捏碎内丹?”
本觉绷着一张冷脸,淡淡道:“不然呢?我就算本事再高,也只是一个凡人,哪能敌得过蛇妖?我若是出手,就是两条命。”
“所以死两条命不如叫兰泣去死么?”桑迟怒道,“你这无情无心之徒,也是间接害死兰泣的凶手!吃我一爪!”
他说着,手上银光一闪,五指钢爪一张便抓向本觉。本觉急忙避闪,他身上本就带着伤,又勉强维持着假皮相,动作之间不免迟滞,只听嘶的一声,手臂上已经给桑迟抓出三道血痕。
“桑迟!”楼向寒沉喝。
“桑公子!”兰泣尖叫,一下子从暖榻上滚了下来,急得泪珠儿滚滚而落。
桑迟不由得住了手………其实他自己也呆了一呆。
本觉剑伤未愈,又被桑迟所伤,内息一乱就维持不住假相,一下子露出了苍老秃头的样子。一个英俊的年轻公子眨眼间就变成了干瘪老僧,怎能叫桑迟不惊讶?
“我……”桑迟赶紧放开他,慌张地申辩,“不是我!我没有变他的样子!”
本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别过脸去,不看兰泣。
“这……”兰泣被楼向寒抱回暖榻,也惊住了。
“这是他本来的样子。”谢洛城道,手指微动,施了个发咒帮本觉疗伤,止住了他手臂上的血,又愈合了伤口。“对不住,我家猫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