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1 / 2)

>猫妖性子有些急,见不得薄情寡性之人。”

“妙郎,”兰泣眼中又含着泪水,“你的修为呢?怎么会连假相都维持不住?”

她竟然也知道自己平日给她看见的是假相么?本觉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兰泣咬了咬嘴唇,仰头道:“妙郎,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胡闹,打断了你与夜碧姑娘的修炼,你也不会……我,我如今把内丹给你,好不好?”

本觉眼中惊诧之色更甚,只是看着兰泣不说话。

兰泣以为他不愿意,忙道:“虽然这内丹已碎了十之j□j,但只要兰泣一息尚存,千年雪灵芝的药效便还在。你吃了,虽不能长生不老,也能增进些修为,免得……”

“不必了。”本觉转过头不看她,冷冷道,“我自有办法寻到长生之法,不比你多管闲事。有这个功夫在我这里唠叨,不如回去休养!”

兰泣闻言不由得一笑,道:“还休养什么啊?我本来就要死了,若不是谢先生给我渡了修为,兰泣哪还能见到妙郎你?妙郎……”

“我不要你那不值钱的内丹,”本觉冷冷地打断她,“你回去吧!”

兰泣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双手抓着暖榻的边沿,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唯一宝贵的性命,在他看来还不如朽木么?

桑迟眉一挑,又要生气,正待说话,谢洛城却拉了拉他。桑迟不解,正要转头,却听院门笃笃笃响了三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缓缓道:

“不知主人可在?老衲了因,欲见主人一面。”

欲…蝶恋花…09 【09】

本觉听到门外的声音,不禁绷紧了神色。桑迟知道他的克星来了,忙去开门:“了因主持,圆圆!”

圆空扶着了因住持走进来,了因主持脸上虽略带病容,精神却还好,对着本觉合十了手,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了因。”又复望了楼谢与桑迟一眼,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他不知本觉现在的俗名是什么,只是报了自己的家门,不称呼什么。本觉当年虽是自己叛出师门,如今听到这话,心里却着实难受,只冷着一张脸问:“不知本觉何德何能,竟然劳得动了因主持的大驾?”

“阿弥陀佛,”了因道,“施主二十年前已还俗,却未曾将僧牒交出。僧牒三年一审,大兴善寺僧人与祠部籍帐迟迟对应不上,大兴善寺蒙圣上隆恩,不予追究责任,老衲身为住持,却时时念为罪业。老衲今日听小徒说监寺已寻到了施主,故而来讨回大兴善寺僧牒,好交还祠部,了却一桩罪业。”

本觉闻言,迟迟不说话。兰泣望了望本觉,又望了望了因,强撑着道:“这位主持大师,妙郎他……他一直很敬重您的。虽然离开许久,却一直将自己当做大师的弟子。您……您说这样重的话,他要伤心的。”

“姑娘言重了。”了因沉眉敛目道,“老衲门下,没有这等不懂佛家慈悲之弟子。”

“我……”本觉抿紧了嘴唇,争辩道,“我如何不懂慈悲?”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了因道,“施主四岁之时,老衲教习施主识字,彼时窗外有鸟雀鸣叫。施主不以鸟雀呼晴为喜,反倒口出恶言,要除去无辜鸟雀。自那一日起,老衲便知施主恶性未除,只怕长大之后会坠入魔道,故而教授施主以佛经翻译之事,盼望施主能参悟佛道,消除魔性,皈依我佛座下……”

“那我的佛经不是翻译得很好么?”本觉叫道,“你且问一问,二十年来,谁不说大兴善寺的本觉是佛经翻译中的高手?你为何对我总是不满意?”

“施主发此一问,便已是犯了贪嗔痴三毒。”了因道,“贪图顺境,不知众生生而凄苦。嗔怒逆境,不知世途从来坎坷。痴愚不堪,不知自身所在。二十年前,施主乃是佛家弟子,戒定慧三学,却未曾有一样领悟。身为佛门弟子,首要功课便是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yin邪,不妄语,不饮酒。若是持戒也做不好,如何禅定?无法持戒与禅定,又谈何智慧?”

“施主在大兴善寺二十年,受佛法感化,依旧做不到不妄语、不饮酒,心中贪念慎重。老衲好言相劝,施主却愤而修书离去,道心恋红尘,不愿再做佛家弟子。也罢,施主既然心恋红尘,放不下贪嗔痴念,又何必以佛门弟子自称,污我清静之地?”

“可是……”本觉怒道,“了尘还不是一样贪恋权势荣华?你怎么不将他赶出去?”

了因宣了个佛号,道:“监寺师弟乃是圣上亲封,老衲无能为力。此事乃是老衲另一庄罪业,老衲死后自当堕入阿鼻赎罪。”

本觉语噎,不知如何应对。

了因又道:“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望施主归还僧牒。”

本觉脸色白了又白,终于还是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圆空见状,忙上前合十双手行了一礼,双手接过,退回了因身边,双手捧上,叫道:“请师祖过目。”

本觉猛地失声道:“师祖?师父……”

“老衲并无弟子,”了因看了僧牒,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圆空是本息之弟子,被监寺师弟派来照顾老衲日常起居,老衲见他颇有慧根,便越了制。”

本觉的脸色顿时灰败,捏紧了拳头不说话。

了因与圆空一同合十双掌,道了声:“阿弥陀佛,贫僧告辞。”语罢转身而去,半点留恋也没有。

“妙郎……”兰泣担心地叫道。

“也好!也好!”本觉忽然大笑道,“佛爷总算斩断了与佛门的最后一丝牵绊,从此以后做红尘自在人,什么持戒禅定修智慧,统统滚到一边去吧!”

“如此……”谢洛城忽然笑道,“不知这一位如何称呼?”

本觉止住了笑转头看他,目光疑惑,想不明白谢洛城怎么忽然就变温和了。但是片刻之后他便不再多想,只道:“老子从此断绝佛念,不如就取名段念吧!”

“原来是段念段侠士。”谢洛城微笑,忽然问兰泣道。“兰泣姑娘可还记得,那一日,节气小雪,姑娘来访,曾对在下许下承诺?言说若是在下帮姑娘找到心上之人,姑娘便以一曲蝶舞报答?”

兰泣愣了愣,抬头见谢洛城虽然笑着,眼中却有悲哀之色。风吹烛灭,春尽花残,不过片刻之间,在场除了自名段念的人,其余都已知晓。

“兰泣不敢忘。”她勉强运功,坐起望了望天,道。“可惜此处没有红梅白雪,亦无乐曲相伴。”

谢洛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笛子,笑道:“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曲子?”

兰泣缓缓站起,笑道:“有幽明子奏乐,兰泣怎敢挑剔?谢先生请随意吧。”

谢洛城与楼向寒对望一眼,楼向寒忽然问道:“段侠士宅子里,可有秦筝么?”

段念一愣,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兰泣,走进去抱了一台古筝出来。楼向寒接过,席地坐下,望了一眼谢洛城,谢洛城点点头,只听“钲”的一声,一手移动雁柱,一手拨动秦筝。

他一贯冷面沉默,气势凛凛,手下的乐曲也是激越铿然的,不同于阁楼之上的缓歌缦舞。兰泣听得这乐曲,颇为踌躇了一下,不知如何跟上。便在此时,谢洛城举起玉笛,悠悠地吹了一个音。

笛声悠悠,软而慢,兰泣一笑,长袖一甩便弯腰舞了起来。

秦筝依旧是铮铮不动,如寒风中凛然的梅花,任凭寒风大雪。而笛声却柔美如蝶,绕着秦筝的声音来回盘旋,像是寒冬里依旧不肯离开梅花的蝴蝶。

秦筝继续,兰泣随着笛声而动舞袖,低腰,盘旋,衣袂飘飞。天空忽然下起了雪,数棵梅树自下冒出,瞬间长高。雪落下,枝头白梅与红梅齐绽。

雪越来越大,梅花盛放,秦筝越来越急,笛声越来越慢,渐渐地跟不上,只是苦苦支撑。最后的一段乐曲,秦筝凌厉杀伐,笛声终于摇曳了一个音,消失了。便在笛声消失的一刹那,楼向寒猛地一划,“钲”的一声,停下了双手。

大雪瞬间散去,一阵风吹来,卷了满院的梅花,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兰泣!”桑迟叫道,呜的一声就哭了。

风停,雪也停了,梅花不见了,楼向寒将古筝放在一边,站起来握住了谢洛城的手。谢洛城一手放在楼向寒手里,另一手收起笛子,拍了拍桑迟的头。桑迟望着空空的庭院,哇的一声就哭了,转身一掠就跑了。

段念站在庭院里,双眼木木地望着地上的一只枯蝶。

谢洛城忽然出手如电,五指一张召出彩玉引凤笛,一声吹奏无数光彩飞出,瞬间将段念困住。

段念望着他,面如死灰,竟不言语。

“终归是一条因你而死的性命,”谢洛城冷冷道,“为了叫你记住,我还是做些惩罚吧。”

他说着手一挥,碎了段念的上衣。再捡起地上的枯蝶,放在手心上默默地念了一下咒,那枯蝶忽然就漂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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