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1 / 2)

>  “奴不知,看着应在二十五六之间。”舒娘子摇摇头,失笑问道,“二位难道怀疑此人是本觉大师么?”

她虽然在风月场中多年,又与江湖朝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见惯了人间肮脏离奇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竟有人二十年容貌不改,不对,该说有人不仅改了容貌,还二十年青春常驻的。

“你想什么呢?”谢洛城笑道,“我在幽明馆收留了一位垂危的女子,正替她找她的心上人,要见她最后一面呢。”

“原来如此,谢先生还是一贯的心存慈悲而爱管闲事。”舒娘子松了口气,见楼向寒依旧望着她,便道:“陆公子是在三四年前混迹青楼的,第一次帮人填词是在东都洛阳的牡丹花会。他的一首《蝶恋花》艳惊全城,被花魁箫音娘子当场唱了,随后便入了箫音娘子的泠雀阁。陆公子在洛阳呆了两年,后来因为王孙文士的排挤,便来了长安。当时长安城内许多青楼都邀他入阁,他却不肯了,只自己买了间小小的屋子住下,零零散散地帮人填词。”

“这样……”谢洛城与楼向寒对望一眼,楼向寒问道:“他如今住在何处?”

舒娘子道:“就在平康坊中,北曲最东那一家。”

谢洛城与楼向寒再对望一眼,双双起身,楼向寒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舒娘子了。”

舒娘子笑道:“楼大人这般客气,怎不提当年二位对奴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二位,舒兴阁焉有今日?奴今日为二位做的,哪抵得过当日的万分之一?”

谢洛城笑道:“是我们不好。”

舒娘子笑了笑,也实在疲惫得很,就不像往常一般亲自将人送出门了。

楼谢二人出得门来,一转便往北边去了。

舒兴阁所在之处,乃是平康坊北门之东,人称“三曲妓所”之地。长安城内坊肆分明,每块住宅都遵循“四行八门”的规则,也就是东西四横、南北八纵的布局。三曲妓所所在之处,自南向北,分别是前曲、南曲、中曲、北曲。前曲不在三曲妓所之内,乃是一些江湖人杂居之所,鱼龙混杂。真正的三曲是从南曲算起的。

三曲之中,南曲与十字街距离近,又是三曲中最前者,大多是高楼广厦,为妓所中的富贵喧嚣者所住。而中曲堂宇宽静,常有三进甚至更深的厅事,进与进之间有宽广的院落,前后遍植花卉,院落里假山怪石,水榭荷塘,所住者皆是当世之雅妓。舒娘子的舒兴阁便在中曲东三处。

而中曲再往北,便是北曲,也称循墙一曲,因地势最偏,乃是卑邪妓所居,颇为中、南二曲所轻,却是三曲中歌姬娼优最密集之处。楼谢二人进得来,满目只见姿色平平的女子红妆艳抹站在门前招笑。楼向寒倒不见如何,他总是已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了,谢洛城却有些受不住这场景,不由得往旁边挨了挨,皱眉道:“本觉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楼向寒在他冲出楼阁叫喊之时便知他找到了要找之人,只是一时猜不准是兰泣所寻之人,还是了尘大师所寻之人。如今听他这么说,那年轻男子竟与本觉大师、兰泣所寻之僧是同一人!想到此处,也不禁微微动容,道:“龙蛇混杂之处,自然容易藏人。”

“恐怕是更容易害人。”谢洛城左右环顾一眼,眼见着脏乱不堪的周边,干脆抓住了楼向寒的手臂。

他倒不是怕那些望向他的女子,只是这地方怨气太重,又多是女子怨念,又阴森,又凄怨,如玄铁寒冰所制的针,一根根地刺来,叫人心里头太不舒服。幸亏有楼向寒在。

谢洛城含笑看了一眼楼向寒。他家三郎,又是累世积德之人,又是阳气正盛时出生,平生里没做过一件损阴德的事,还机缘巧合得到了湛泸认其为主。呆在他身边,什么阴魂也不敢来的。

楼向寒看向他:“只怕为非作歹之人。”

谢洛城笑道:“待会儿我一定乖乖躲在你身后。”

正说着,两人已行到了北曲东处。楼向寒一手将谢洛城护在身后,另一手敲了敲门,扬声道:“陆飞墨陆公子可在?在下京兆府楼向寒拜见。”

里头一声清朗的男子之声:“啊,稍等!”

陆飞墨开门笑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啊……”谢洛城抓着楼向寒背后的衣衫,探出个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原来是与女妖双修过,难怪能二十年青春常驻。唔……还练了赤狐一族的千面一身?就凡人而言,很不错嘛,天赋真高。”

陆飞墨微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还在与你家‘兄长’争吵?不然怎会胡言乱语至斯?”他特意加重了兄长二字,对楼谢二人的关系,显然一清二楚。

谢洛城也不说话,只是双手结了个印,轻轻地念了一声咒。他接任幽明子到如今已将近六年,若是连妖物的原形也打不出,真是白受了那一块阴阳紫玦了。

一团淡淡的光飘来,陆飞墨下意识便迅速后退,却哪里躲得过?光晕落下,陆飞墨眼中妖气一现,五指一张,痛苦地哀嚎一声,瞬间变了样子。

果然是头顶戒痕的僧人,面容与舒娘子某一张画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哪来的术士多管闲事!”本觉摘下脖子上的佛珠拢在手上,眼中杀机毕现。“佛爷送你上西天!”

“送我上西天?这可不容易。”谢洛城笑道,负手在后,一片悠然,“你也太笨了,死人是无法上西天的,只能去地府。”

他的话才落,本觉已合十了双掌,一道卍字法印泛着金光迎面而来。楼向寒身形微动,湛泸在手,左手剑诀一拈,湛泸凝气成剑,舞出一扇银光应向金印。一声巨响,剑气冲破金印。本觉不意竟有凡人剑术如此,不由得诧异了一下。便是这眨眼之间,楼向寒纵身挥剑,湛泸黑色的剑身泛着银色的剑光,旋转着飞掠,“叮叮叮”三声已将本觉钉在地上。本觉待要挣扎,楼向寒再一启唇,银光化作绳索,牢牢将本觉困在地上,本觉用力挣扎,竟半点也动弹不得。

再看那处,楼向寒脸上神色不变。三招制敌,也不过是长袖一振将湛泸收起而已。

“现在知道了?”谢洛城走上前去,笑吟吟地说道。“本觉大师,这世间,还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家三郎的。”

“你……你们……!”本觉怒目圆睁,“你们是何方妖孽?竟敢动佛爷?!”

“妖孽?”谢洛城笑道,“我还未问你几时入了邪道,你倒来问我们了。”他振振衣衫,笑道:“长安京兆府,奉天子之命,出幽入明,问罪苍生——你可听说过?”

“我倒是谁,原来是幽明子这多管闲事的。”本觉冷笑道,“佛爷倒要问问你,佛爷犯了六界律法中的哪一条?你以何罪名抓佛爷?”

“还敢狡辩?”楼向寒沉声道,“蝶妖兰泣之内丹,不是你伤的?无故伤人性命,便是死罪!”

“哦?”本觉大笑道,“原来是这一条?哈哈——你去问问我的兰儿,她可愿指认我伤人之罪?”

楼谢二人闻言不禁一怔。

依兰泣对本觉之痴心,恐怕不愿指认。而被害之人不愿指认,却如何定伤人之罪?

“她是心甘情愿的,何来伤人性命之说?难道佛爷在街上磨刀,有人闯过来就把脖子往刀上抹,自己寻死,还要怪佛爷?”本觉冷笑,“幽明子,你伤了佛爷,佛爷少不得要往栖梧宫告你一状!”

欲…蝶恋花…06 【06】

“那和尚也太嚣张了点!”

幽明馆里,楼谢二人归来,谢洛城与沈桑二人细说白日之见闻。桑迟听了本觉的事,又听谢洛城说了最后那些威胁的话,不禁大怒,蹦着跳起来道:

“我找他算账去!”

“桑迟……”沈北亭拉住他的手,将他按着坐下。“不要冲动。”

“可是……”桑迟皱眉大叫。

“小声点!”谢洛城横眉,“吵醒了兰泣姑娘怎么办?你想她知道自己挂念的就是这么个人么?”

“兰泣哪里还能醒来啊?”桑迟愤愤道,却也真的小声了。“兰泣都昏迷一天了,晚饭的时候也没醒过来。”

在桑迟看来,吃晚饭那是天大的事。

沈北亭摸摸垂头丧气的桑迟的头,安抚他,再问楼向寒道:“如今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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