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2)

小书生想起昨晚在镜中看到的情景,那半空里划过的四道银光………那便是猫爪子?小书生顿时就发了抖。

“哦,还有,”谢洛城望着他笑道,“我也是妖怪。你看。”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江竹溪抬头,只听“噗”的一下,谢洛城的耳朵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动物的耳朵。细细的白色绒毛,尖尖的,白中透着柔软的粉色。

“狐妖。”谢洛城动了动耳朵,笑了,咧开的嘴里,一双尖牙白闪闪的。

“啊——!!”小书生摔倒在地上,一手在地上撑了撑,没能挣扎起来。“啊……”

谢洛城歪着头眨了一下眼,屈起尖尖的手指敲了敲额头,苦恼地说:“好想吃掉小书生怎么办?趁着向寒不在,干脆生火烤了吧,回头再用树枝变一个小书生搪塞过去好了。”

他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划,一朵淡蓝色的火焰便燃在了指尖之上。谢洛城随手将火花点在木炭上,木炭轰的一下全变红了。江竹溪张了张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谢洛城走过来蹲在身边。

“我要吃你了哟,”谢洛城眼角含笑,整张脸都是狐狸一般的狡猾和笑意,冰凉的指尖戳戳小书生软乎乎的脸。“小书生,你怕不怕?”

“谢……谢先生……”江竹溪泪汪汪地看着谢洛城,哭道,“你、你为什么要吓我?”

“我可不是要吓你,”谢洛城笑道,“我真的是狐妖,桑迟也真的是猫妖,你要不信,我可以叫你家师兄来证明。”

“我、我说的不是这个……”小书生哭得涕泗横流,“你为什么吓唬说要吃我?我……我差点就当真了!”

谢洛城又眨了一下眼:“你怎么知道我是吓唬你?我是说真的。”

“我、我就是知道,江竹溪抽抽噎噎地说,“我虽然笨,却也分得清谁是好心,谁是坏心!”

谢洛城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分得清谁是好心,那为什么不肯吃外头的东西?为什么要怀疑清姑要害你?”

“我……”江竹溪抹抹眼泪,不敢去看谢洛城的眼睛,低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想控制的,但是……”

谢洛城一看他又要哭,忙拍了拍他的背,就跟哄小团团一样语气。“没事没事,告诉先生,从前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总是觉得有人要害你?”

江竹溪点了点头。

“为什么?”

惧…菩萨蛮…06 【06】

小梅花精清姑给谢洛城支到了京兆府里,楼向寒百忙之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进来公务繁重,姑娘请谨言慎行。”

桑迟解说道:“就是说这段时间里京兆府要忙饭啦,小花精你不要闯祸添乱,否则叫洛城回来收了你哦!”

清姑立刻狠狠地瞪他。

沈北亭颇为无奈地一叹,暗自叮嘱桑迟看好了清姑,莫要忙上添乱。他最近忙着与南北衙商议新年与上元夜的京城防卫,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更不消说陪桑迟玩。桑迟心里不开心,却也心疼他,不愿闹他,听话地看着清姑。他生性不安定,最受不得呆着一起不说话,拉着清姑就问长问短。清姑一开始不理他,瞪着一双哭红的眼坐在那里不说话,桑迟便在一旁自言自语。说久了,清姑便答他几句,一来二去,桑迟竟是几人终最了解清姑过往之人了。

“所以说,你才四百岁多一点?为了报恩,闭关五十年才修成人形?”

桑迟坐在炉火边,一边含含糊糊地问,一边吃白糖糕,末了还不忘递一块给对面的清姑。“给你吃,北亭刚刚出去北衙的路上买的,还暖暖的软乎乎的,可好吃了!”

“多谢。也并非完全如此,五十年前你们皇帝要抓江氏全家,我变成人形吓住了来抓他们的人,耗力过甚,灵识涣散,不得不闭关修行。唔……”清姑接过白糖糕咬了一口,神色有些惊讶,望着手上的白糖糕顿了一下,抬头问道:“这个白糖糕怎么做的?我回去做给公子吃。”

“我不知道怎么做,洛城知道吧……”桑迟想了想,有些担忧地说,“你家小书生那么怕你,不一定让你回去哦……”

清姑握着白糖糕的手一紧,低下头扁了扁嘴。

“你、你不要哭啊!”桑迟变成白猫跳到她的腿上,仰头望着她的脸,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哭……”

“我想不明白,”清姑闷闷地说,“江家的人从前不是这样的。”

桑迟眨了眨眼,问道:“你从前和江家的人见过?”

清姑点点头。“我是太公种下的白梅花,五十岁就有了灵识,百岁的时候灵识就能离开原形跟人说话。”清姑回忆起当初见到的那个江家孩子,皱眉道:“那个孩子虽然很吃惊,却也没有怕我呀。他们一家都没有。为什么现在这么怕人?”

“竹溪小时候遇过一些事情,很怕人。”沈北亭忽然走了进来,“所以师父和师娘离世之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北亭你回来了?”桑迟变回人形手一勾就把垫子移了过来,又跑去端了一杯热热的奶酪给他。“累不累?南衙十六卫有没有欺负你?事情办好了么?”

“都好了,”沈北亭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看着忙来忙去的桑迟,眼里却忍不住有了笑意。“你坐下,别跑来跑去的………白糖糕吃了么?我给你带了枣泥核桃糕,天太冷冻掉了,放在厨房黎大娘那里热着,晚上可以做宵夜。”

“哦!”桑迟跑过来变回白猫,一下子跳到了沈北亭的膝上,仰头“喵”了一声。沈北亭一笑,忍不住放下了杯子伸手挠了挠他的脖子。桑迟最喜欢北亭挠他的脖子了,“喵呜”一声就仰面躺在北亭膝上,喉咙里咕噜咕噜的。沈北亭看着他白乎乎的肚子,脸上微红,含笑低语道:“桑迟乖……”

“少、少尹……”清姑莫名其妙地就有些脸红。

沈北亭才记起这屋里还有只梅花精,忙咳了一声端正了面容:“何事?”

清姑微微皱眉:“少尹方才说公子小时候遇了一些事才变成这样的,是何事?江家的孩子,不该是这么怯懦的。”

沈北亭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姑道:“对症下药。公子一身才华,不该如此。”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沈北亭摇摇头道,“我不愿竹溪也像师父那样,更不愿竹溪有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

清姑眉一横,刚想反驳,桑迟却在沈北亭膝上翻了个身,趴在膝上仰头望着沈北亭道:“北亭,小书生的爹爹怎么了?你跟清姑说清楚嘛。你不说清楚,清姑也不知道你的考虑,还是会去找小书生的,到时候越弄越乱哦!”

沈北亭神色一动,望向清姑。清姑道:“你不说,我就去问公子。”

“看吧。”桑迟打了个呵欠说。

沈北亭低头沉思,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桑迟的背,好一会儿才说:“师父他……他满腹才华,一身傲骨,可惜生不逢时。”

桑迟和清姑都专注地看着他,认真地听着。

“江家世代都是御史台中人,敢言,不惜命,师父也是如此。但师父进入仕途,却赶上了我朝最乱的二十年。先帝病弱,朝中大事都交由紫后掌管。师父多次进言,请求圣上限制紫后,圣上却未曾理睬,反倒责罚师父。师父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弹劾朝中奸臣酷吏。紫后把持朝政之时,朝中能有几个清正好官?众臣对师父恨之入骨,只因江家有永和帝赐予的玉券护命,谁也不敢将他拿下。但杀不了师父,他们却有的是方法叫师父担惊受怕。”

“那时我和娘亲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有人欺负我们。”江竹溪捂着茶杯低声说,“拿脏东西扔我们,找一些流着口水不穿衣服的男人看着娘亲傻笑,一直追着娘亲和我,叫着嚷着要亲要抱。我常常被吓得发烧,娘亲虽然也哭,但却从来没有屈服。爹爹很苦恼,娘亲便安慰他说没关系,以后不出门便是了。”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又不愿意杀了我们一家,又不愿放过我们家。整个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要是能吓一吓江家人,就能得到一串钱。当时朝中多奸臣酷吏,赋税又重,又有兵役,大家过得都很艰难,所以……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欢这个挣钱的方法。而那些人有的是钱……”

江竹溪比划着说,“娘亲晚上不敢睡觉,家里的仆役逃的逃,辞的辞,最后家里只剩下爹娘和我。爹爹还要到禁内轮值,家里只剩下我和娘亲的时候,娘亲就拿着刀子抱着我躲在床上,一整个晚上都不敢睡。后来爹爹终于辞了官,娘亲却没能安心,那些人也没罢休。家里原来养着一只很好看的大猫,是跟我一起玩的,有天它偷吃了娘亲买回来的白糖糕,就死掉了。大猫死得很痛苦,一直叫一直叫,很痛苦地尖叫,把自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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