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在延伸,山体依然陡峭,我们没有理由在半坡上自怨自艾。
为了寻找出路,我不住观察地上墙上天花板,但所有的画面都将我引向一扇扇闭合着的门扉。线索庞大而纷杂,唯一清晰的目标就是打开眼前的门卡。
剩下的二十八个房间都是相同构造,每一次进入都要面对相同的怪兽,每一次太妃都会奇妙地醒过来,在门边发出冷笑,等我轰完密室后又奇妙地昏迷。
反反复复经历着同一件事,同一个过程,同一个噩梦,人的神经要是再软弱一些,恐怕就要在这里彻底地迷乱自己了。
浑浑噩噩在地底闯荡了三个小时,最后是怎么走出去的记不清楚了,原本还担心地底的轰动会不会引来皇宫的人,不料三个小时内连一只蚊子都没有,索性放下半颗紧张的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逃出长廊这件事上。
只道爆炸,奔跑,爆炸,奔跑。。。如此重复多次,我们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房间。
先前的四十一个牢房中,气孔都只有两只拳头大小,只有最后一个牢房中的气孔比前面的大了二十倍,可以容纳体型中等的人通过。
根据这个特点,我先以自己的发簪和太妃的钗子(感谢女子细心的打扮,头上有许多高质量的发钗)在墙上打定点,做成简易的三角攀岩器具,然后每攀爬一步,就用衣带把太妃往上方的两点传送,再在自己脚下插置定点,滑轮这玩意真是个有效率的好东西。
经过二十几分钟的攀爬,我们离开了牢房。
接下来的路就比较好走了,穿过三个回廊后,二人来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
静,无限的静。
落地闻针的形容不甚为过,用落雪触地立可感应确是更加确凿。
我一直走,一直走。
在黑暗中使劲地瞪大眼睛,努力记住沿途的每一丝细节。黑暗的地牢中有无限变数,这一刻若是看走眼了,下一刻就不知道会朝哪个方向前进了。
就在我以为这种难得的静寂会这么一直延续到出口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舟潘,堂堂舟氏王爷竟然卧倒在置满废弃铜器的地下室里。
48
48、肩膀 。。。
舟潘,堂堂舟氏王爷竟然卧倒在置满废弃铜器的地下室里。
后背一阵发凉,冷汗就这么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我本想靠近一些,试图和舟王爷交谈一番,怎知舟潘目光混乱,在见到我身旁的太妃后更是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
以至于发展成我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两步的情形。
“舟皇叔!”
我停在对方五步的距离,低低叫唤了一声。
这下舟潘有了反应,抬起了头,瞳孔骤缩,继而冷冷一笑道,“好侄儿,许久不见,竟是想起来拜访你皇叔了。”
眸子冷光一闪,我将目光锁定住他紧抿的唇角。
穿越到迥霄大陆第一次与舟潘相会是在赵府的宴会上。
当时舟潘神色淡定,在诸王高谈阔论之际一直保持沉默,因此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城府深厚。
而后龟洛之战刚刚打响,舟潘却莫名在征途中失踪。
赵桓即又遭到性灵王军的羽翼夹攻。
我无法排除舟王爷是否是庭中密使或异域卧底的嫌疑。
“晚生救护来迟,让皇叔受苦了。”
舟潘摇摇手,正了正斜挎的衣领,嗤笑道,
“红衣军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最初几天是受了些小刑,不过此后城中大乱,他们想变着法子折磨我都不行。在这里吃好住好,总算是个人过的日子。对比黎民苍生,小王哪敢有半分怨言。”
不自禁心中一紧,我把太妃安置到墙壁旁,走到舟潘面前,握住了他的衣袖,“鹰夫什么时候得到出城密令的?”
舟潘人虽虚弱,力气却是不小,挣扎了几下松开我的桎梏,忿然道:“何不去问皇帝小儿!!”
一声呼喝宛如惊雷,我霎时从焦虑的情绪中清醒,话语也跟着柔和下来,
“皇叔,血洗一案震动京畿,从我返还至今已然牵涉上万人等,如若继续,鹰夫必会以洪水之势覆盖京畿。猛虎出笼,哀兵力衰,方时鹰夫变本加厉,就算是皇家中人也未必可以绊住杀戮的步伐啊!”
舟潘的肩膀瞬间僵直,显然对方才的词句有了些触动。
“皇叔,国不可倾,家不能覆。放任宵小,不禁流弹,罔顾民本乃是亵渎人性。祈月年少之时做过不少荒唐之事,哪次不是皇叔你们帮我将那后续理清,现年岁增长再是不敢肆意妄为了,每每想之心中惭愧。比之内府鸡飞狗跳,权责失衡民不更生更加考验官员所为,看在父王与您共是一场的情分上,今次您就听小生一句,且将出征期间宫廷发布的政令告知在下?”
舟潘略微斟酌,依旧维持嘴唇紧抿的样子,却从腰上摘下一块玉佩塞到我的手里,
“收好,别让太妃知道。详情出去了再说。”
不知为何,舟潘每次提起太妃,脸部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奇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挣扎与拘谨,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行动,也没多余时间踌躇了,我正要扶起舟潘的时候,他却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皇叔?!”
“年轻人,后面的路靠你了。方才力气用得太多,我走不动了。”
前后四周观望一番,发现除了进来的石洞,另外还有三个出口。
现在我们背对来时入口,于是面前就有三个选择。
左边两个洞口漆黑一片,看不清内里。
右边那个散发幽光,也不知道是萤虫的恶作剧还是大自然诡谲的光点。
仔细观察,向着漆黑洞口的地上有两排歪歪扭扭的脚印延伸至脚下,而幽光洞口则是纷乱的脚印,兽形的鸟形的人形的,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
这时,舟潘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叹道:
“幽光的别走,珍奇异兽就是被红衣军都从那儿放进来的。
左边那两个是进人的地方,不过出去时你要小心,切莫绕圈子绕回来了。”
找出路就像玩赌博,狠狠吸了一口气,我负着两名成人的重量划着大步往最左的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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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故人笙亭喜相遇 。。。
救出太妃后,来到软禁舟潘的密室。
一番交涉,最后说服舟潘与我们同行。
走遍地下迷宫,没有发现任何与父王有关的线索,我思考了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赵桓并非软禁在此的事实。
背着太妃,挽着舟潘,我尽量迈大步子以求走得更远更快。
舟王爷被人施了迷药,浑身都软绵绵的,但毕竟是个成年的男子,此刻全部的重量压在身上,很是有些吃力。
走走停停了许久,前方出现亮点。
渐渐有草木的香气传来,心中激动,又加快了步伐。
黑暗逐渐消退,光点仿佛有生命一般开始在衣服上跳跃。
随着光的领域的扩大,头顶的出现的不再是鳞次栉比的天然凿石,而是雕整有序的官窑砖品。
为了巩固地道的开口,工匠们特意用了轻型木架将洞口隔出个一人多高的紧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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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洞口,视野开阔,草木旺盛葱葱茏茏。
根据山势走向来推断,我们竟是到达了西城门后的钰笙山山腰一块极为宽阔的大平台上。
钰笙山看似平缓,实则易上难下。
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