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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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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笙山看似平缓,实则易上难下。

有经验的爬山者常道:“天下孤峰数鸠翥,绊脚霸王属钰笙。”

碎石满地,矮灌稀疏,若是不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会滑进旁边的烂泥坑里。

有了良明山上大迷阵的经验,我的步伐迈的尤为谨慎。

钰笙山是观光胜地,山色秀丽,藏瑰丽于密林。

然而古往今来人类的发展从来不缺乏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事情,所以早年的开发已让动物四处迁徙,一路上并不用担心猎户是否会布置下陷井这类问题。

《钰笙山志》中记载,人界三七年,孺子汪钰笙赴学途中被白虎嗜咬至死。

入地府,阎王谓之阳数未尽。

遣阴兵查之,原是龙太子丰督赴宴,憩双虎车于道。

笙灵气甚重,白虎尤爱,遂引至驾旁,嗜之。

洗冤,上天庭,仙许诺可返之三愿望。

笙热泪纵横,答曰:“取道无兽、帝权不及、民康安生”。

后人念钰笙之恩,奉笙为主教。修林木,建观宇,帝业不受,醒悟天道之毓秀之地。

钰笙山的传说大致如此。

沿袭约定,诸代帝王一般不在此地实生杀予夺之行,故而钰笙为归隐官僚、善男信女们的修习宝地,每年初秋都有大批的羽士来此敬仰先祖。或浴香净身,或祈福禳灾。

现在初秋未到,山里青色幽然,却也不乏虔诚的信徒提前到达祖庭,上供续香,阅书习礼。

捆了韧草和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我把太妃安置在上,一步一挪地往人少的地方移动。

身上大汗淋漓,抬头而望,太阳当空而照,原来地底之行不过耗费半个时辰。

当真是山穴不闻世间事,人间此处是桃源。

羽衣者信奉神仙,多数人以“无为”为“有为”,断然是不会搭理我们这些行色匆匆的人群的。

不过,人在世,麻烦事能少一些就少一些,这样才活得自然。

同行的二人身份特殊,一个是太妃,一个是王爷。

且不说他们究竟是不是皇家密牢的核心犯人,光让人看到两人的憔悴神色和凌乱衣衫,我就是百口难辨了。

心念在此,我割开血管,把龙血涂抹在二人身上,略略释放了咒术。

这样一来,天眼未开的人就看不到舟潘和太妃了。

到了山脚,我猛地喘一口气,胸口微微作疼,低头一看,原来出血的地方结了个大痂,新长出来的组织都和衣服绞在一起,人动一下都会有针扎似的麻痛。

远远见一六角风亭立在山脚,我一阵狂喜,立马带了二人朝前行去。

歇亭里,山风入灌,紫衣飘飘,玄色头冠缠绕一圈金色,那人绰约的风姿在明媚的阳光中显得尤为突出。

小难过后忽遇熟人。

该喜极而泣,还是静候回音?

踌躇之余,那人忽地转过身子,一缕发丝掠过面颊,只见他眼角含笑,朱唇轻启,以极为轻柔的嗓音吐出三个字眼:“小变态。”

龟洛名医。我的再世恩人。邢衷璉。

50

50、唇枪舌剑 。。。

日光洋洋洒洒倾泻到山脚,朦胧中便看到一道极为熟悉的背影。

久别重逢,叙旧的话语却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去。

就在我手忙脚乱不知该说何话时,邢衷璉的目光霍然落到我的身后,他的表情瞬间由欢喜变成了忧郁,言语里仍然是数月前的孤傲和不逊。

“气蓄于胸,乃是常年忧郁而致,看样子已有三个月没有进食,若非藿香响当丸吊着口气,你背着他便如同背着一个死人。”

一听此话我会心一笑,其实这是衷璉关心人的方式。

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有着坚固的外壳,但内心永远是火辣滚烫的。

“至少经过三天他会醒来。这已是最大的区别。”我低低回道。

衷璉慢慢走到亭柱旁坐下,而后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笑声:

“醒与你何关,不醒又与你何关?朝廷里当事的不就图个多听一事少发一言,你倒好,主动把烫芋头往怀里攥,难道拿着不手疼么?”

擦擦汗,我抬起头,认真看了他一眼,最近气色不错。

在战乱年代,他的隐居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强悍。

如若他与邢老大夫都是道家人,邢家小铺的简朴生活便是最为清幽的所在了。

于是畅快地笑了出来,“烙铁都要经过淬洗与火炼,这点儿小事办不成,愧对生我养我的一干人等。”

邢衷璉歪了头,盯着我看了一阵子,若有所思。

我挠挠后脑勺,又捏了捏下巴,困惑道,“怎么了?”

衷璉一锅贴拍到我的大腿上,顺着穴位熟练地轻敲慢捶,“没。不过许久未见,感觉你变化挺多。”

轻轻按住他缓缓移动的手,借着后力把他拉离了石阶。

衷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我快走了几步双脚就开始打颤,“小变态你干嘛!”

三下五除二拆了衣摆做成绳子,一头牵着衷璉,一头绑在我的手腕。

再扶起太妃,背好舟叔,我转身便走。

“小变态,你绑我做甚?!”

看着他故作轻快的表情,又想到龟洛一别他半卧病榻气息微弱的模样,我恁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知如何发泄,半晌调整好情绪,方道,

“你的病拖了数月有多,为何不寻个大夫治治?”

邢衷璉听完,当场给了我一个爆栗,“还以为什么大事!”

翻了个白眼,怒道,“邢家医术名冠四海,邢叔和我都治不了的病,你还想找谁治?”

一时噤语,我摇摇头,否定他的看法:

“四海之大无奇不有,你不出去找找又怎么知道是否有些奇门遁甲。。。”

话没说完,衷璉的脸色霎时黑得宛如锅底,“你什么意思?!”

自知失言,我心底大呼哀叹,但想到他别扭的性子,我还是忍不住说道,“让你误解是我不好,不过我并没有辱视邢家医术的意思。既然病情起于龟洛的诅咒,那必定有解开诅咒的方法,只要找出施术者,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衷璉的面色稍有缓和,即又闷声闷气道,“解铃当然还需系铃人,否则你以为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我了然点头,心道原来衷璉来迥霄不是为了处理前朝恩怨,而是物色秘术师。

这样一想,心中的担忧倒少了很多,如此一来,衷只要衷璉低调行事,就不会有京中的大员来找他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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