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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1 / 2)

>。见识了红裳的厉害,他也才知道,自己与渊尘所差的距离实在太大。可即便是输了,红裳也没为难他,更没奚落他,反倒称赞了他刀法甚好,将他介绍给渊尘认识。

那可谓是他一生里,真正找到归属的时候。

渊尘的实力,在修行了九千年的东海公主之上,单是凭这一点,已足以让他钦佩。可渊尘却待他亲如手足,大约是因为性格相似,都是一样的自傲一样的狂妄,每每席上饮酒,都仿佛相见恨晚,一聊就是一整夜。红裳偶尔也陪着,兴致来时,还会高歌载舞,没有半点的拘束。若是醉了,就索性倚在渊尘怀里睡过去,而平日里张扬跋扈的渊尘,也难得流露出细腻和温情,小心翼翼为她披上薄毯。

渊尘和红裳,他们,是真的鸾凤和鸣,一对璧人。

孤云望着如今的闻倾,实在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渊尘重叠。

红裳对着孤云摇了摇头,“回去做你的妖王,不要再来纠缠他了。”

可孤云实在是不服,当年天帝派天将来捉拿渊尘时,渊尘与他说过:此一役,就是输了我也会再从头来过!天帝又如何,天庭又如何,他日我定将率妖类荡平天界,让凌霄殿从此改朝换代!

他一直在等,等渊尘回来,将妖王之位还他,再像从前那样战一回!

渊尘的雄心大志,就在眼前这个小妖的身上覆灭了吗?

面对红裳的阻拦,孤云始终不甘,“你情愿窝在山里与这个蚌精共事一夫!我不情愿!我只要我兄弟回到他原本的样子,渊尘变成这等只能靠女人庇护,畏畏缩缩的无能之辈,才是他最大的不幸!”

“啪”——

孤云瞪大着眼,好一会才捂着脸抬起头来,看着红裳颤抖着手,心知是自己的话……太过火了。

红裳缓了缓心绪,强自镇定着说,“你忘了!你与众妖是怎么活下来的?”

孤云一震!

天火焚城。那火,对凡人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却可将妖类焚至内丹尽毁。渊尘说,祸事是他引来的,他当一肩承担。于是在城外布阵,以自己的元神抵挡天火焚烧,才使得一域妖类无一因他而死——若非如此致使他元气大损,他未必不能逃过一劫。

如今百年过去,凡有再提起渊尘的,都难免感慨,他才是真的无愧于妖王这两个字的存在。

红裳说,“如果你还念着他的恩,至少,让他想怎样活就怎样活。你已经是妖王,就做些有担当的事来,而不是想着如何把这个位子还回去。”

孤云苦笑,“他这样活,你高兴吗?”

红裳一时答不上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闻倾将话听到现在,脑子里虽是一团乱麻,还是勉强理出了一些头绪。他下意识先看了阿离一眼,见她看红裳的眼神满是疑虑,不由得又看了看孤云,思量着该对谁先开口。半晌,他才下决心问说,“我当真,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孤云先应了一声,红裳才点了点头。

闻倾又看了阿离一眼,权衡着关系,再问,“那你们与我……与我前世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孤云说,“生死之交。”

轮到红裳时,她还是沉默,屋子里的气氛顷刻间就更沉重了些。尤是闻倾的神色,半天都没敢再看红裳一眼。

孤云见他这样,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忘我是应该,忘了全天下都是应该——但你说过,即便此身挫骨烟灰也不会忘记的人,你居然不认她?”

闻倾的脸一下就白了,死死地盯着孤云,紧闭上眼,转身在厅里的角落拿起了一个落满尘灰的酒坛。

“我与阿离很少喝酒,这酒,还是成亲的那一天买回来的。放了十三年,也称得上有滋味了。”闻倾先是扛着酒坛大口灌了一口,又呈到了孤云面前,“即便我们曾是生死之交,如今前缘已过,我只是个山里的妖精,你是一域的妖王。希望你我喝完这坛酒,再无瓜葛!”

孤云让闻倾眼里的果决惊着了,却不加考虑就接下了酒,仰头痛饮了两口——“啪”的一下,他将酒坛用力摔在了地上。

“哼!好的很!再无瓜葛!”孤云望着闻倾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哈!甚好!”

如此,曾经与他患难与共,生死相交的渊尘,果真是死了!

红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听着“再无瓜葛”四个字,好似是亲眼看着渊尘,又死了一次。

孤云咬着牙对红裳说,“他如今这样,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闻倾不由将视线落在红裳的手,那双手,从刚刚起就一直在颤抖,即时她如何强装,却始终都不过是在硬撑。他走到红裳面前,对上她失混落魄的一双眼说,“红裳,你能不能先留下来?我还有些事,想找你问清楚。”

☆、心念执惘(6)

红裳留下了,可也知三人一室是何等尴尬。

闻倾始终没说什么,大概是还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还是一切照旧的过。只是待她更客套温和了,眼里总是一闪而过那点欲言又止。

阿离耐不住性子,这天与红裳关起了门说话,“你有龙息,你不是妖?”

红裳也无意隐瞒,“东海龙宫,红裳。”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阿离也不禁一惊,“你是东海真龙!”

红裳默认了,阿离眼里已有怯色,“你不惜隐藏了术法,又大费周章编出故事来骗我们,是为了带走闻倾?”

“我要想带走他,不需动一根手指。”红裳突然对着阿离笑,“世上有捆龙索,就是修行高深的上仙也不能挣脱禁锢。也有迷混铃,轻轻一摇就能让人心魄失神,言听计从。更有洗心丹,服下一颗就能忘却前尘往事,旧情旧爱。这些,拿来对付修行不到火候的仙神尚出绰有余,何况闻倾?”

阿离听懂了。

“对不起。”红裳莫名的有些颓然,对着阿离,总有一股哽咽感卡在胸口,“对不起,为了接近你们,我说谎了。”

阿离实在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与她天差地别的女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她说的是,想带走闻倾是件太简单事,单是将这件事想一想,都让人无端端的心底一慌。能让妖王认一句生死之交,又得东海的真龙惦念,阿离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

两个人草草谈了三两句,就再也不能将话题继续下去。

一个不知该用什么立场才说出,一个深怕自己听到不能接受的话,从白昼到入夜,屋子里越发安静了。

只有闻倾,时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像是在深思着许多事,继而问一问红裳,“从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裳倚靠在门上,视线专注的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说话也轻飘飘的“是个……唯我独尊的混帐大魔头。”

闻倾让她的形容逗笑了,“魔头?听起来还挺威风!那又是怎么混帐法呢?”

闻倾当然只是玩笑话,红裳却一点没夸张。

察觉到他本性可怕,还是在成亲后数十年,那一年,城里来了三个诛除妖异的散仙。术法虽只是勉强,却能结成极为厉害的阵法,一夜之间屠戮了十几只小妖。孤云不信他们如此神通广大,一个人跑去与他们相斗,要不是她与渊尘匆匆赶到,只怕会被打的元神散涣。她心下也愤恨不平,却始终只想着对他们小惩大诫,驱逐便好。可渊尘不听她劝,当下就将三人头颅割下,元神纳入体魄之中——这一幕发生的过于突然,让她几乎有一瞬间是惧怕的。

非我族类。

红裳是头一回感觉到,在渊尘眼里,仙神与妖类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在他眼里,仙神高居九天之上,视修行低微的妖类如蝼蚁,尽可肆意诛除,既然如此,又何须谴责他心无慈悲?这世上从来弱肉强食,要他对仙神心存敬畏?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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