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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虽是历经了一件大事,日子倒也如常的过。

要说变化,大概就是恒越对长陵的态度越加亲昵了,亲昵到什么份上呢?就是白天长陵在柜台后面站着,恒越都要凑上去从后面拥过他,一只手探进他衣衫里摩挲着。要是长陵推却,他就只抱着,抱得紧紧的,拿裤裆里的东西抵着他。要是长陵不做声,他更得寸进尺。到了晚上,床榻之上几乎是夜夜翻覆到天亮,长陵有不少次让他折腾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让他抱着去沐浴更衣,再抱回床上搂着睡去。

十指扣得紧紧的,好似生怕一睁眼,长陵就不见了。

过年那会城里摆了戏台,恒越拉着长陵去听,瓜果点心捧了满满一盒搁到长陵面前,一面听戏还要一面给长陵说着这戏里的故事,说得津津有味。

长陵问,“你比这唱戏的还清楚各种曲折。”

恒越一点不谦虚,“都是多少年前帝王将相的故事了,也不是头一回听,你要喜欢,我还能唱两句给你听呢。”

长陵不由笑,“那你倒是唱两句听听。”

恒越还真的不是吹牛,清清嗓子就唱起来,配着这锣鼓声咿咿呀呀还真像那么回事。隔壁花白了头发的许爷听见了,连忙拍了手称赞,“阿越这腔调,可不比台上的差!要是画个脸换上戏服,就他这模样和身段,怎么也是一角了!”

长陵也跟着笑,袖笼下一只手让恒越牵着,暖得手心出汗。另一手捧着茶盏,杯里的温度渐渐低下去,手便一点点凉下去。他转头看向恒越,许是这千百年来恒越惯于流连风月,所以每每悉心关爱,眉目带情,都拿捏的恰如其分。早前也是听过些传闻,说北海的三殿下如何风流成性,怕是那北海的水都是让女子的眼泪聚成的——他从来是听了就罢,没曾想过与自己有关。

如今才知,这个人一旦许了真心,竟是这样。想着,又不禁叹息,垂眸。

恒越的人缘实在好,从除夕那日起,东城西市各家各户都争着请着他们去吃一顿饭。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贫民小户,他都是一概不推的,长陵有时简直不懂他是如何攀交上这些人的。可谁让他是恒越呢,做人处事无一不进退有度,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长陵有时候不禁想,恒越其实更像是一个人,而非仙族。他活得率性却又张弛有度,满心执念却又甚少欲望,高兴便是高兴,不高兴便是不高兴。天界那般漫长而枯燥的日子其实一点也不适合他,他会喜也会悲,而这欢喜悲痛的日子要是没个尽头,就好似少了些什么,淡的让人心里发空。偶尔看着恒越细心的收拾着五谷,跟他说着要如何将这米酿造成酒,工艺复杂,不知要花费他多少心思。埋下去,再等百年出土,让人赞不绝口的醇香其实不过是他过于闲暇的时光。

仙神的不死不灭对恒越来说大概只是个囚笼,即便是真心相守,百年千年都未免太长,何况永远。

他们不是一类的,且永远都不会是一类的。

☆、万丈红尘(8)

亲眼看着恒越从坛里舀起一勺子酒盛在酒葫芦里,这才满意的将手里叮当作响的铜钱搁在了柜台上,佝偻着背的钓鱼翁提着酒葫芦临走时还不忘着念叨,“前些天啊,还有几个道士来我这买鱼,给了我些鬼画的符保平安,说是带着就能得神仙庇佑呢!太瞎扯了,那神仙要是天天管人间这琐琐碎碎的闲事,也太没意思了!我说啊,天天一壶酒!给我神仙也不换呐——”

长陵笑,收拾着账本突然问了一句,“阿越,你预备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恒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长陵说的是回天庭的事,“才来人间不过几年罢了,怎么?你觉得无趣,想回去了?要是这小城你呆厌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

“倒不是这个意思。”长陵低声喃喃了一句,摇着头,也不再提了。

莺飞草长的时节,就是墙角里从没让人悉心照顾的野花也冒了头,浅紫的颜色悄悄生长在阴影里。太阳暖得人昏昏欲睡,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清闲时,长陵忽而想起了旧事。

恒越生来便是北海的一条龙,而他长陵,修了太久的道,做了太久的仙,连着自己都忘了,他曾经是个人。他曾经,是这个下界最为普通的,会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的人。

印象里的事早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年幼时孤苦无依,衣衫褴褛,临着要饿死的时候让人救了。由人牵着,爬过高高的山,累得几乎趴在石阶上一步也走不动,就到了求仙问道的师门。凡人总对九天之上的神祗崇敬有加,不惜穷尽一生也想得窥天道,于他来说,仙这个字,实在过于遥远。师父将他捡回来只当是积善罢了,给他一日三餐。他资质愚笨,怎么也不是修仙的料,也就只在闲暇时看看经书,仅此而已。

师门里也有术法精进的,常下山除妖,回来时他也凑过去听些趣闻,只是心里从未当一回事——只要有瓦片遮头,不至流离挨饿,已是万幸。匆匆一百五十年,待到整个门派里他熟悉的人都化成一抔黄土,镜中满脸沟壑竟逐日回复旧时容颜。他已然知晓,自己再非凡人。

步履蹒跚的师侄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低头在他跟前问,“师伯如今已修得半仙之体,可有法门相授?”话音刚落,又忙补充了一句,“还请师伯念在与我师父数十年情谊……”

他听闻,只沉默,十几年也有人这样问他,同样是师门里的晚辈。道法不差,心气颇高,百年修行的妖类也不敌他手中长剑,临到死前怎么也不服一生耽于修仙,竟不过还是如此结局。

他摇了头。

后来就听闻,那位师侄不肯信服,只当他是无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将师门里炼制丹药的书册都细细看过,从各地搜罗奇异草药整日将自己困守炼丹炉前——不知是吃了什么,肠穿肚烂,死相可怖。

这仙,他实在修得凑巧。

自入师门百余年,他便再无喜、再无怒、再无哀、再无惧、再无爱、再无恶、再无欲——心下清明,无求无欲。连着太上老君见他头一面,都说一句,“未历劫数便登仙界,当真少有。”

他生而如此,这万丈红尘,他从不曾惦念过。而他不知,恒越这一腔深情,还要在红尘里,与他辗转多久,才肯罢休。

泰兴楼里来了个唱曲的姑娘叫阿沅,生得冰肌玉骨,纵素纱掩面也看得出容貌出众。弹得一手好琵琶不说,唱曲更如天籁,婉转着勾人心,常听得人潸然泪下。

恒越素来爱凑热闹,本还以为他当会有兴趣,可长陵问起时,他却说,“早早就去看了一眼,不过是只夜莺,唱曲好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真是话不能提人,天还没黑的时候,夜莺就找上了门。进了铺子里,话都没说就先跪下了,恒越不由惊了惊,赶紧把她扶起来,“阿沅姑娘,这是做什么,有话便直接说。”

“我是从京里来的。”她说着,又顿了顿,睁着一双带泪的眼看向长陵,“我在寻人,寻了百年也没有结果。想……请上仙替我卜一卦。”

末了还补一句,“是……迟陌公子让我来的。”

恒越突然起了兴致,“原来是那兔子管的闲事,你与他相识很久?”

阿沅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只是早年在京城为他唱过一曲,跟他说了些旧事。当天夜里他来找我,说红线既断,百年轮回已过,劝我不必再等。可我不死心,就索性离京上路,想着就是踏遍这山河也要找到他为止——后来迟陌公子传书于我,说长陵上仙在此地,让我不妨来碰碰语气。若是能得上仙替我卜一卦,说不定我可以找到他。”

长陵打量她一番,问,“你与他百年前相守也不过五年,何必把自己余生都赔进去?若是潜心修炼,他年未必不能成仙,可你若执意卜这一卦,则极可能修行尽毁、打回原形——便是如此,你也无悔?”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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