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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2 / 2)

罗绘便不再说话,只是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张丰笑咪咪地回视她,毫不在意,调侃道:“你这样会变老的,相由心生知道吗?心里不高兴就会长成一副倒霉样,心里常有恶念相貌就会变得狰狞。知道你因为不能再每天见到府君心中有怨,可别因此由一个英姿勃勃的女侍卫变成一个怨妇,我猜府君一定不会用一个怨妇当女侍的。”

罗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生气地说:“你这个蛇蝎女人,府君救了你的命,还帮你伸了冤报了仇,平时也对你宽容有加,你居然让那个游侠挟持他!余长史那样重用你,你却差点亲手杀死他,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狠毒的女人!亏得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真是看错了你!”

张丰苦笑道:“罗绘,你要知道不管是余长史的重用,还是府君的宽待,都不是我之所愿,我不想要这种风光,只想找个地方种菜烧陶,你可以说我不知好歹,但这是我的自由吧?我们又不是奴仆,却被余长史强行扣留于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逃跑也算犯法吗?可是余长史却把我们抓回来加以惩罚,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如果不是余长史强人所难在先,我们至于挟持府君和余长史吗?对,我只是个卑微的平民,不如府君和余长史尊贵,但是非的标准不能因此而改变吧?凭什么别人欺负了我你就可以视而不见,而我反抗一下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难道罗绘你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吗?”

罗绘骂道:“你才是势利小人呢!就算余长史强人所难了,你挟持府君干什么呢?”

张丰说:“那不也是无奈之举吗?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啊,不然也不会同意用余长史替换,我们难道不知道府君更有价值吗?”怕罗绘乍毛,张丰一句也没敢说慕容冲的坏话,但对他的救命之恩也同样一句不提,她对他现在已经没什么感激之情了。

慕容冲强留张丰的事,罗绘比谁都清楚,而对于他救张丰脱困的实情大概也知之甚详,因此也没有抓住不放,见张丰并没说一句对慕容冲不恭敬的话,也就没再继续责骂她,只说:“我去睡了,你也快点睡,明天别再对我说什么都不记得。”

第二天,罗绘没敢再去她床边等着,而是耐心地坐在小厅里等她睡到自然醒,等她磨磨蹭蹭地起来床,洗了脸,来到外面屋里,才打发了风尘风俗,问她梦到了什么。

张丰喝着茶,吃着点心,微微皱着眉想了好久,才告诉她说:“我梦见一间屋子,墙上挂着一个比琴盒稍大的盒子,盒子里能出来热风,让屋里变得温暖如春。屋子里住着一对夫妻,女人坐在软椅上织线衣,男的盯着一个匣子看,匣子里有一群人追着一个皮球不停地跑来跑去。”

罗绘疑惑地看着她,不信地说:“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冒热气的盒子,那个大概是个暖炉,就算奇怪些也罢了,但匣子里怎么可能容下一群人乱跑?那个匣子有多大?总归不会比屋子还大吧?”

张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匣子只有这个几案一半大,四四方方的,里面的人……嗯,只比手指大一点。”

罗绘皱着眉看了她一会说:“我不信,我觉得肯定是你瞎编的。”

张丰也不辩解,软磨硬泡地让她替自己弄了几本书,每天看看书练练用左手写字,有时还学沈悛长啸几声,或是以某首歌的曲子为基调,似是而非地轻啸一通,再不然就在院子里散散步,在屋子里坐一坐,和罗绘或是风尘风俗说说话什么的,每天交作业似的给罗绘讲一个梦,有时是一段文字,有时是某个场面,有时描绘一下人们的衣着,每次都听得罗绘惊奇不已,欲罢不能,她偶尔还是会说张丰说瞎话,但也只是嘴上说说,毕竟那样的言之凿凿的瞎话可不是容易编的,最起码她就连一个都编不出来。

张丰有借口的时候也会毫不客气地偷懒,不过能够讲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物,对张丰来说也是一种情感宣泄,她甚至渐渐爱上了这种有保留的、有些另类的回忆,因此说梦时间对于她和罗绘来说都成了愉快时光。

罗绘虽然可以出去,但大部分时候都要呆在这个小院里,朝夕相处之下,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密了不少。

张丰用慕容冲的丝帕向罗绘换了一支竹笛,每天除了读书写字闲聊之外,又多了一种消遣,日子过得就更充实了,只是苦了罗绘等人的耳朵。

但慕容冲却不耐烦了,听罗绘转述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固然有趣,但那又怎么抵得上对自己命运的关心呢?一个多月来,张丰一次都没说过要见她,他倒是自动跑过去见了她好几次,却连一点关于自己的事都没问到。他发了两次火也毫无用处,看张丰又不像说谎的样子,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不是说要从书上才能知道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就在张丰房间里多放些书,没准就能多做看书的梦了。

张丰高兴的不得了,每天手不释卷,别提多幸福了,给罗绘讲的梦也都变成了唐诗宋词朱自清散文。慕容冲一看还不行,咬咬牙干脆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晚上也让她在自己床上睡,心想这下总该梦见我了吧?谁知张丰不肯和他一起睡——他委曲自己忍受她平庸的姿色,她竟然嫌弃他!

“你敢嫌弃我!你不想活了吗?”慕容冲揪住张丰的衣领暴戾地低吼,他觉得张丰一定是知道了他的过去,才会嫌弃他不洁。

张丰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府君天人之姿,世上哪有人会嫌弃您的,我只是自惭形秽罢了,如果您不介意,我当然,那个求之不得。”

慕容冲神色稍霁,对她喝道:“去沐浴。”

张丰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乖乖爬到床的里面躺下,其实她倒并不是很担心他会骚扰自己,不说自己的模样入不了他的眼,就算她长得够漂亮,他也不见得会怎么样,听说他对两性之事并不热衷,但毕竟和一个男人同床而眠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接受的事,别说是个不相关的人,就算正经的恋爱男友,第一次睡一张床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更何况张丰确实对他曾经的娈童经历有点那个,不过为了小命现在也只能克服一下了。

张丰紧紧地靠里躺着,心里还是挺紧张的,慕容冲却显得很自然,睡在床的中间,既不刻意挤她,也不刻意躲避,就像没她这个人一样。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慕容冲问张丰梦到什么,张丰说:“一夜无梦。”慕容冲不信,生气地说:“你一个人的时候就能梦见些稀奇古怪的事,给你一堆书至少还能梦到些诗文,跟着我一整天你就什么都没梦到,这算什么意思?感情你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呀!”

张丰说:“也许您阳气太重,那些方小说西入不了梦吧,我从来没睡过这样好觉。”

慕容冲气恼地摆摆手说:“你回去吧,自己想办法去,总之一定要找到我想知道的事!”

张丰说:“我尽量。”

元旦的时候张丰是和慕容冲一家子过的,而且非常荣幸地坐在他身边,一顿饭的功夫挨了无数眼刀,好不容易借酒脱身回到住处,又被罗绘数落了一顿,满怀郁闷地爬上床去,第二天便讲了一个鬼故事报复罗绘,吓得她从此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转眼到了清明节,张丰再三请求,慕容冲总算同意她到郊外走一圈散散心,她也是闷极了,所以虽然由很多人“保护”着,仍然兴致勃勃。

路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提着供书,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坟前严肃一会儿,行完祭礼后就又是一副踏春的模样了。

张丰是以侍女的身份随慕容冲出来游春的,慕容冲的阵仗摆得很大,把闲杂人等远远地隔在外面,张丰羡慕地望着圈外那些自由的人们,心里渴望着能够溶入他们中间。

忽然,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心跳顿时急促起来。

白马王子

朱挽!张丰心脏狂跳,眼睛也瞬间睁大,朱挽头戴一个枝叶披拂的柳圈,向她快乐地眨了一下眼,张丰却吓得偷眼四顾,生恐有人瞧出什么来,见没人注意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再望过去,朱挽却已经走开了。

张丰心中惊疑不定,朱挽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救她吗?希望他不要做傻事才好。

她不由扫了一眼周围,这里是一个低缓的山坡,山坡上草色青青,野花烂漫,山下便是汾河,河滩上长满芦苇,不时有禽鸟呜叫着飞过,慕容冲和几位平阳缙绅名流坐在坡顶的两棵大树下饮酒赏春,身边十多个男女仆人伺候,外围是二三十名护卫和家丁张开一个颇大的场子,以保证他们不会被普通民众打扰到,坡下还有掌管车马、器具、衣服等物的十几个人,加起来五六十个兵丁仆役,朱挽若敢轻举妄动,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这一次如果再被抓到,慕容冲和余信肯定不会放过他。

千万别来送死啊!张丰心里暗暗虔祷。

她不是不渴望朱挽来救她,在被囚禁的这几个月里,她曾经无数次地希望听到轻轻的敲窗声,她一直觉得朱挽要救她的话,就应该在夜里偷偷潜进她的房间把她带走,就像那次把她从段家救出时一样,可是现在他却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太冒险了吗,要是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

她却不知这已是朱挽能找到的早好机会。

朱挽和一帮朋友来平阳已经十几天了,起初是准备在张丰外出的时候救走她的,不料等了上十天却一次也没看到她出门,大家都猜她肯定是被慕容冲收入内院了,所以不能随便出来,朱挽虽不相信,但她出不来却是事实,朱挽便试图潜入太守府,只是那里墙高院深,守卫森严,试了两次都被发现了。对此朱挽并不意外,潜入高门大户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比段家那种小院子可以来去自由。

后来朱挽便打算再绑架慕容冲一次。这时,监视太守府动静的兄弟却告诉他,张丰出城了。

朱挽因怕被人认出来会打草惊蛇,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城外,监视太守府的是他的朋友和一个认得混迹在平阳市坊内的市井之徒,当初张丰姐弟住客栈、卖手套的时候都是见熟的。他看见张丰和慕容冲一起出来,便和朱挽的朋友说了,两人便暗暗跟了上去,到了城外,即分出一人通知朱挽,朱挽去确认了之后,立即兴奋地集合所有人手商量营救的办法。

张丰原本是应该和罗绘一起坐在慕容冲的侧后方随时照顾他的需要,听候差遣的,但她却擅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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