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吃痛,哎哟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手,恶狠狠地对他耳语道:“你要是敢逃,我就杀了你姐!”
张裕不敢再挣扎了,却大喊道:“你这个拐子!你敢把刚才的话大声说出来吗?”
中年人眼珠一转,用责备的口气“低语”道:“郎君不回家,不怕郎主迁怒小娘子吗?”
张裕恨得咬牙,却无计可施,只能怒视着他。
张丰看到有人提着他们的行李送上来,心里一动,高声喊道:“各位好心的叔伯大哥,你们既然认定我和舍弟是逃家出来的,何不跟着去见证一下呢?如果真如此人所说,各位热心送我姐弟回家,我父母必定会感谢大家的,如果他没有把我们送到他的郎主、我们的父母家里,那么大家正可揭穿他,把这个拐卖人口的坏人扭送官府,免得有一天被他祸害到你们头上!各位,小女子张丰求大家仗义相助。”
张裕重重地哼了一声说:“看他从哪儿给我们变出一个家来!”
他们在这里闹腾,自然引来不少注目,和他们同船的大都深知缘由,此刻听张丰说得如此恳切,心里不由得犹疑起来,看向那中年人的目光便有些怀疑,有些好事之人更是跃跃欲试,打算跟着去看热闹。
中年人有些慌张,然而他很快就整肃了面容对张丰道:“小娘子,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想把事情闹得尽人皆知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出嫁了吗?就算用这样的办法能如了你的意,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张丰冷哼道:“我羞不羞愧不用你管,你还是先想想到哪儿给自己弄个郎主吧!走啊!让大家看看你会给我们找个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家庭,如果真能让我们过上衣食无忧,有父有母的生活,张丰和张裕求之不得!”
有人起哄道:“既如此,大家伙就去瞧瞧,辨个真假喽!”
张丰屈膝为礼道:“请各位义施援手!”
然而毕竟闲而好事的人并不多,因此虽然有人起哄撺掇,又有张丰再三请求,最后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打算凑这场热闹,和张丰一起催促那中年人快走。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沉着脸说:“各位如此热衷于揭人家丑,就不怕被人记恨吗?”
听了这话,那几个人也迟疑了,有人便问:“你是何人,你家郎主又是谁?”
中年人说:“我不会说出来的,反正不是各位能招惹的就是。我劝各位莫要鲁莽行事。”说完拉起张丰张裕就走。
那几位犹豫地眼在后面,似乎都有了放弃的意思,那位帮着提行李的,听了中年人的威胁之后问道:“这位管家,小娘子,郎君,你们的方小说西不要了吗?”
中年人断然道:“不要!都是些掩人耳目用的贱物,拿回去也无用,扔了吧!”
张丰忙说:“这位大哥,那些是我姐弟全部的身家,还请代为保管一下,若我二人逃不出这拐子的手,就送与大哥吧。”
殚精竭虑
张丰病体未愈,一番争持下来,已是精疲力竭,一动都不想再动,一字都不想再说,然而她却不能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限于拐子自己编造出的主仆关系,他不好在知情人面前做得太过分,可是一旦脱离公众的视线,她和裕儿就只剩下任人摆布的份了,她必须趁此机会尽力争取别人的帮助,就算不能脱身,也要留下更多的信息,万一朱挽要找他们,也不至于没有线索。
无论如何,朱挽寻找他们的可能还是存在的。别的不说,他不是曾经答应把她放在沈家的钱换成黄金带出来吗?别人一诺千金,他总不至于把自己的话不当回事吧?说实话,当初没有等朱挽送钱来就从三里堡离开,她就已经存了这个心,不然她又怎么会舍得白白失去那么一大笔钱!
她在赌博。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赌输了!
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轻易屈服。这是张丰这世才学到的优良书德,也是艰苦的生活给她的报偿。所以不管多累,她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叫张丰,舍弟张裕,我们原准备去洛阳投亲,却被这个人骗到了平阳,小女子有一句话想借诸位热心人的口传于朋友知道,这句话就是:‘朱大哥,救救臭要饭的!’请各位在茶余饭后不吝传播。”
“咦,这姐弟两人竟是要饭的乞丐吗?真看不出来啊!”旁边有人议论道。
那拐子沉声道:“他们哪里是什么乞丐!不过是小娘子作怪罢了,不瞒各位,她从小就异常淘气,不然也不会有家不回,在外面乱跑。”
“就说嘛,哪有乞丐随身带着书的。”
这么一来,本来已经开始相信张丰的人就又动摇了。
张丰后悔的同时也有些灰心,不过张裕却不会像张丰一样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要支持并信任姐姐,明白了张丰的意图后立刻大呼:“朱大哥,救命啊!朱大哥,救救裕儿!救救姐姐!”声音中气十足,传得很远,比张丰的蚊子哼哼强多了!
那拐子也郁闷不已,他不过瞅着机会不错,想顺手拐个小童赚几个钱让手上松快一点,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哪想到会这么麻烦!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起了那么点心思,可是后来张裕主动送上门去,他试着撒个谎,那孩子立刻就相信了,那他还客气什么!何况交船钱的时候他又发现这个孩子身上藏了不少钱,再一探发现他姐姐身上也藏了钱,便决定好好编个说法,把这两人拐到手。
原本他是打算到了地方之后就把张丰扔了,没想到她病那么重后来竟好了,不由暗暗高兴,觉得自己的好运到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这么难对付!他不禁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说这两人是逃奴呢!
说逃奴当然方便点,可是“逃奴”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却是一根刺,因为他自己就是逃奴,要是早知道这两个人这么麻烦……唉,但愿能卖个好价钱,也不枉他给这两个臭要饭的当了回下人!
那几个好事者还在后面犹犹豫豫地跟着,张丰和张裕也仍然没有死心,不时回头向他们求助,吊着那些人不远不近地跟随,始终不肯散去。拐子心里有些害怕,却一点声色不露,反而冷笑一声凑近张丰道:“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一个肯认你们的大户吗?哼,那就走着瞧吧!我明白告诉你,既使他们跟来你也一样逃不出我的手去!”
张丰见他如此笃定,不禁慌了,心想这人别是诈骗集团的吧?为了方便作案,大宅门、小市民、农家院各种背景准备了一整套,那可就完了!
码头在城外,拐子如果带他们进城就要过城门,不知向城门吏求救会不会有用,朱挽杀人,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跟着他一起上通缉名单,如果是的话,那她刚刚到处嚷嚷自己名字的行为,不是自寻死路吗?不过应该不会吧,段家不会那么愚蠢说出自家掳人的事吧?如果不说,那么段隶的死就扯不到自己身上。唉——,朱挽这个麻烦不断的人!自己指望他,是不是打错了算盘?
张丰胡乱的想着,眼看城门在望,忙打起精神准备报警,不料那拐子却扯着他们折向左边,向着一片树林掩映下的别院走去。
不进城!还真的有本事圆谎!张丰急了,撤着身子再也不肯走,张裕看见,更是直接就往地上坐,俩人齐心合力地和拐子拔起河来。
拐子恨不得把这两人打晕了,可是碍于那几个“知情人”还跟在后面,却是不好下手,有心放了这两个麻烦精,又实在是不甘心,只好用蛮力拖着他们走。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