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郎大笑,向启拱手道:“多谢主人盛情!”说完举起碗来一饮而尽,原本有些迷朦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说了句“痛快!”,用衣袖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渍,伸手端过第二碗。
郭启喝彩道:“痛快!小弟陪李兄饮一碗!”
李二连喝三大碗酒,立刻醉得昏昏沉沉,郭启让人扶他下去休息,李二却一把推开扶他的人,惊叫了一声,口齿不清地骂道:“好个贼奴,想害死我吗!”说完便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起来。
赭衫少年问道:“李兄,你这是做什么?”
李二说:“下面好深悬崖,看得人头晕,摔下去可就没命了。”
几人都忍不住发笑,不过作为主人,郭启却不能让他被这么多人看笑话,尤其在场的还有不少奴仆,于是让侍酒扶他去客房休息。
张丰被人叫来之后一直没人理她,她也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旁观着眼前的一切,杏衫少女笑着目送李二郎被人扶着离去,转身时看见她,目光在她身上一溜,有些不信的问道:“就是你猜出的谜底吗?”
“是的。”张丰答道。
“你也识字吗?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杏衫少女问。
“上头去下头——上边是‘去’的下头;下头去上头——下边是‘去’的上头。只要往字上去猜,有这两句就能猜出来了,下面两句不过是出题人故意设置的障碍,想把人绕晕罢了。”张丰微低着头,淡淡的回答。
杏衫少女惊讶的看着她,“咦,想不到你如此聪明。”
赭衫少年道:“这个童儿甚是有趣,郭兄,把他送于小弟可好?”
郭启打量了她一眼说:“你不是府里的人,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
“我是不久前才落户于此的,我和舍弟住在山里以烧陶为生,很少来村里,今天郭员外寿辰,里长说贺客太多,恐怕碗不够用,因此我和舍弟带着一百个新碗过来帮忙。眼下天色不早,望郎君准许我检点自家的碗回去。”
张丰在这几人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尤其听了赭衫少年的话后,更是气愤之外有些紧张,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一番话说得平平静静,不卑不亢。
郭启对赭衫少年说:“姚兄,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小童并非我家奴仆。”
赭衫少年道:“无碍,我不过随便说说。”
郭启看了看张丰,“那你就带上你兄弟和你家的碗早些回去吧。”又对一个小厮说:“侍剑,拿一串钱给他。”
张丰躬身道:“谢郎君赏赐。”郭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张丰犹豫了一下,再次施礼道:“小人想请郎君换个赏赐,不知可否?”
郭启挑眉道:“钱不好吗?你要换成什么?”
张丰说:“小人想求一本书。”
郭启想了想说:“我不能把书给你,但可以借一本给你抄,这样,你是要钱还是要书呢?”
张丰说:“我还是想要书。”
“那好吧,侍剑,把我房里那本《论语》拿来。”郭启说完便不再理会张丰,看着姓姚的少年和杏衫少女,询问道:“姚兄,芹娘,接下来做什么?”
赭衫少年道:“接着猜谜如何?郭兄,你可是连一个谜语都没出呢。”
郭启为难地皱起眉来,杏衫少女芹娘笑道:“他哪会出谜语,姚大郎,咱还是别难为他了。”
郭启忽然笑道:“谁说我不会出谜语了,我就出一个,看你们猜不猜得出?”
姚大郎道:“是否还像方才一样,输了的喝三碗酒?”
郭启说:“喝酒倒没什么,可是万一我醉了,岂不怠慢了贵客?还是算了吧。”
芹娘道:“不喝就不喝,你快说谜语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出个什么样的谜语。”
郭启说:“谜面是:一轮明月照九洲,西瓜葫芦油篓,梳……光溜溜,净肉,球。猜一物。”
“西瓜是什么?”姚大郎问。
“不知道,反正是圆的。”郭启说。
芹娘说:“那还不好猜,反正是圆的就行了嘛。珍珠,对不对?”
郭启摇头。
“蹴球?”姚大郎猜道。
“不是。”郭启继续忍笑摇头。
两人又猜了几样东西,皆不是,姚大郎和芹娘便说郭启耍赖,郭启道:“其实很简单,谁让你们没想到那上头呢?再猜!”
芹娘姚大郎本觉得他个谜语不通,可是听他如此说,又不服气,便不和他计较通不通的问题,一心要找出那个神秘的答案。
芹娘偶然瞥见张丰偷偷忍笑的样子,眼珠一转,装作无意的样子晃到张丰跟前,无声的问道:“是什么?”
张丰笑了笑,悄悄指了指脑袋,无声地答道:“光头。”
芹娘恍然,抿着嘴笑,然后转身面向郭启想说出答案,不料刚一张口,笑声就冲出喉咙,忍都忍不住,郭姚二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是怎么啦,芹娘弯着腰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了,是……是光头……秃子!哎哟,笑死我了。”
郭启也是忍了好久的笑,这时也跟着笑起来,姚大郎听了答案,也不由得笑了,说道:“郭兄这是哪儿听来的‘谜语’?”
“听学里的同窗说的。本是一首减字谣,我少说了两句。”郭启笑着说,“第三、四两句是‘梳子不沾头,虱虮难留’。”
姚大郎把这两句加上重新念了一遍说:“果然有趣。难怪你要去掉那两句,不去,就容易猜多了,不过到底还是被芹娘猜着了,也亏得她会想,竟想到这上头。”
芹娘笑着说:“不是我,是他告诉我的,喂,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在西市听见过。”张丰说。
这时侍剑拿了书来,郭启递给张丰说:“这本书我借给你半个月,半月之后一定要还回来,切记不可破损,不可沾染秽物。”
“是。”张丰双手接过书,躬身答道。
郭启的提议
这个时候印刷术还没问世,书店是没有的,所有书籍都是互相传抄而来,以张丰的身份,能借到一本书确实是非常难得了。张丰怀着愉快的心情找到张裕,告诉他从明天起就可以读书识字了。
两人来到厨房要碗,厨房管事骂他们不懂事,这么忙的时候还来添乱,把两人哄走了。张丰第二天过来,厨房的人说还没有理清,又把她打发出来,第三天再去,厨房的人便再不理她,张丰急了,找到厨房管事说,郭家少主人说过让她把碗拿回去的,如果再扣着不给,她就去找郭大郎告状,管事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张丰把碗领走了。
张丰请了憨憨,直接把这些碗挑到西市卖了,用这些钱买了笔墨和纸,回到家里就开始抄书。
《论语》通篇只有一万五千多字,张丰两天就抄完了,虽然这本新书上的字体让人不忍卒睹,但两姐弟却一点都不在意,张丰说:“这是咱家书房的第一本藏书,将来会成为古董的。”张裕很羡慕的说:“等我学会写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