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敏说你很不错的,能力棒,有性格,在西湖中学口碑好,就是被借调拴住了手脚。”
“你看她——”
“她可是说话一流在理的啊,我相信她,你肯定是个优秀的老师,什么时候去我家玩?”
“好好,有空一定去拜访。”
“我家住在广场花园,你没事带老婆孩子逛广场玩儿就可以去坐坐的,去时打个电话就行了,芮敏的电话你知道吧?”
“好好。”
王医生和吴雁南客套完,就忙“正事”去了。不到半小时,吴雁南就拿到了体检合格证,也里轻松多了。望着胡医生匆匆忙忙去上班的背影,心里直感叹:好人啊。
“吴雁南,又碰到你了。”李爱华快步走过来,冲有点发愣的吴雁南叫道。
“是啊,据说同学是冤家,我们不是冤家不碰头,可惜你怎么不早点发现我呢?”
“早点发现你干嘛?”
“你看,我都‘体检’完了。”
“是吗,那我省事了,我以为你还没体检呢,我院里有熟人,准备让他帮你呀。”
“这么说,你也体检过了?”
“体检过了。”
“那好,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李爱华没动。
“什么事?”
“下午交表给我代交一下吧。”
“没问题。”
“那好,走,回去吧。”
两个人便轻松地说笑着走了,看似复杂的事情,原来办起来也可以很简单的。
三
两个星期后的星期二,依然是下午,依然在芮敏的卧室,吴雁南和他美丽的贵妇人疯狂了一阵之后,两个人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因为天气渐寒的缘故,肚子上连盖着一床棉被。他们的情态象是久处的夫妻,他们的眼神却都显得深邃而茫远,望着的地方,仿佛是带着格子的天花板,也可能是天花板之外。这是第三次,当彼此熟悉了对方的气味和身体,当激情和疯狂也不再陌生,两个相差八年的异性,两个成年人,便都走上了同一个目标,他们要向彼些心灵深处的领地迈进。所以,如同哲学家,要犁开一处荒原一般,两个人很认真地探讨着一些与性爱无甚关联的话题。
“你上星期没来,是因为小风他爸吗?”芮敏问。
“我觉得对不起他。”吴雁南说。
“因为他帮你体检。”
“不仅如此,更在于他是一个好人,欺骗好人,是骗子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可我听说,只有好人最好欺骗,如果他不是个好人,你还敢吗?”
“我的敢与不敢似乎和他没有多大关系,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这儿上你的床?”
“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也成了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我爱你吗?我很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为什么怕知道答案?”
“因为,如果我爱你,这是一种罪过,如果我不爱你,这也是一种罪过。”
“你是悲观的,从我见到你第一次起,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我不是纯粹的悲观,据说悲观者都善于思考,比如叔本华,但是,我不善于思考。”
“那只是你的思想没有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从你的骨子里来说,你得承认,你虑事总是很消极的,连思考都消极。换一个角度来说,可能和你还没有给自己足够大的压力有关。叔本华我也了解一些,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对生的恐惧大于对死亡的恐惧,他就会选择死亡。我可以肯定,你对许多事情都心怀恐惧,可是恐惧的程度又都不深。”
“是啊,所以我害怕在这儿,也害怕回去,所以我就这么得过且过,时而欢悦时而恐惧地活着。”
“你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缺乏个性,不会害人。”
“你错了,我这样的人最会害人,可能一时间看不出来,但时间越久,伤害必然会越大。”
“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伤害是要过很长时间,甚至若干年后才会表现出来。”
“我给别人造成的可能就是这种伤害。”
“性格决定命运,你要多学会思考,我思故我在,如果不会思考,和动物的区别就不大了。”
“但人在思想的时候往往是最痛苦的时候。”
“人在痛苦的时候,对性的要求比较强烈,因为性爱可以放松身心,提高睡眠的质量。”
“怪不得我觉得我的性欲比我的好多朋友都大,他们常说一个星期两次三次的,我却多少次都可以。”
“是真的吗?”
“是。”
“我不信。”
“那你可以再试试。”
吴雁南说完掀掉了被子,两个人又进行了一次猛烈的冲撞。
四
“你现在累吗?”暴风雨过去之后,芮敏枕着吴雁南伸直的手臂,眼盯着天花板,有些疲倦地问。
“有点,但是这一次你的妙方可能失去了效果,我一点也不想睡。”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不祥的预感。”
“关于我们?”
“对。”
“别去想他,有些事,无论你怎么去想,想多少天,想得多累,它结果还是按照它的方式发生。”
“我们应该想办法避免。”
“想什么办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但愚者千虑,终有一得呢。”
“你有什么预感,能说明白点吗?”
“预感是说不明白的玩意,说明白了,那是预言了,我想问你,与我在一起,你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
“怎么样复杂?”
“兴奋、激情、幻想、幸福、忧伤、不安、自责、渴望……可能人类能有的情感在我与你在一起时,都能够找得到。”
“这也是我的感觉,你描述得很好。”
“这恐怕是所有偷情者的感觉。”
“不,这是善良的偷情者的感觉,就象一个杀人犯,疯狂地杀人之后,还大声告诉别人他做得是对的,这个人有多么可怕。如果偷情的人觉得自己特别高尚特别幸福,那么他就不能算个善良的人,他的心里也不会有你那么复杂的情愫。”
“这么说我还不能算是个彻底的坏女人?”
“你本来就不是坏女人,我们在一起,初衷是什么?不是爱情。”
“你这么说,那你能解释一下吗?”
“你的初衷是富贵的空虚,我的初衷是困窘的空虚,我们因为空虚走到了一起,然后发现了对方的优点,然后彼此吸引,精神上寻找依托,也可能有爱,但那是一种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那样的爱,如果这个玩具有一天丢失了,或者摔坏了,还会找到另一个玩具。”
“你会丢失吗?”
“你说呢?”
“我从你今天的话语里有这种感爱。”
“那,我们就成为无性的知己吧,我们没有权利进行长期的心灵和肉体的犯罪。”
“是的,我们都有爱人和孩子,都有名誉和地位。”
“尤其是你。”
“那么说,你是在为我着想了。”芮敏突然哭了,第一次扭头看着身边赤裸的男人。
“你是女人。”
“这是一种怜悯吗?我是个不需要怜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