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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1 / 2)

>梅思月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吴雁南喊着她的名字,她压根不会想到他是谁,因为雪花已经把他装扮成了圣诞老人。

“雁南,”梅思月扔掉行李,赶忙替他拍打身上积留的冰雪,“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把自己等成个雪人了。”

“我想你——”吴雁南孩子似的叫道,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我也想你,我们回家吧。”梅思月也哭了。是的,她知道,夫妻分别的日子,她可怜的丈夫能够想着谁呢。

两个人抬着行李,穿过白雪堆积的街道,穿过茫茫无人的雪帘,蹒跚地走向他们漫长人生里暂时的栖居之所。

春暖花开了,人的心也渐渐热乎起来。一天周末,梅思月觉得在家里有些闷,就缠着吴雁南说:“好老公共场所,人家都春游去了,我们也去放松放松,浪漫浪漫吧。”

“可是,到哪儿去呢,”吴雁南笑着说,还唱了几句,“我想去桂林啊我想去桂林,过去有时间可是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啊我想去桂林,现在有了钱可是没时间。”

“我也不要你钱,也不要你时间,我也不要去桂林。”梅思月摇着丈夫的手说。

“那是你知道,你的丈夫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全世界的穷人都这样,当然,除了流浪汉。”

“你就把自己当成流浪汉吧,你不就有时间了吗?”

“对呀,我不就是个流浪汉吗,我干嘛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的?走吧,宝贝,找一找流浪汉的感觉吧!说,你想上哪?”

吴雁南一副觉悟的样子,要答应妻子了,是呀,外面春光明媚,真的应该去郊野呼吸点新鲜的空气,看看春天的太阳。他记得在石河中学教书的时候,也曾有过不满意,觉得堂堂一个师专生,在那个破学校里受了委屈,在那个破学校里发挥不了自己的能力和才干。每当这种想法心魔一般缠着他的心的时候,他就干脆什么也不做,跑到田野里去。冬天,看遍地的衰草,春天,看满眼的黄花,夏天,看疯长的庄稼,秋天,看土地上的收获,他的心就渐渐平静了。是呀,大自然如此美好,他曾多少次后悔来了这城市,他觉得自己并非是在走向高处,而是不知不觉地误入了一个歧途。因为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地方本不属于他,他就想起了自己在石河中学的辉煌。在那儿,他工作了三年,第二年被评为优秀教师,第三年是优秀班主任。他送走的那个班的学生,有不少遍布于各大院校,已经在为各自的栋梁之用成长着。他在老家有着那么好的口碑,他用一支笔一张张稿纸就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论文和文学作品。他的工资已在一九九八年经过上面同意上调了一级,如果不到这儿来,他现在应该会很顺利地成为中学一级老师了。可是,这些,现在都灰飞烟灭了啊!

“宝贝,你去不去呀,你天天都这样,总是恍恍惚惚的,你说,你又在想什么了?”梅思月说。

“我在想啊,我们该去哪呢?”

“去西湖吧。”

“西湖?天天去,也没什么好玩的。”提到西湖,吴雁南总会想起冬天时的杨玲。

“你天天去,我可没有天天去呀,我的大教授。”

“那好吧,你去换件衣裳,穿漂亮点。”

“好的。”梅思月快乐地跑到楼上去了。

这时候 ,电话铃响了,吴雁南拿起听筒。

“雁南,躲在家里干什么呢,出来兜兜风吧?你今天没事吧?在家里别出去,我开车去接你们!” 原来是何涛。

一会儿,梅思月从楼上下来了,穿着结婚时买的红色套装,问:“宝贝,我这衣服还能穿得出去吗?”

“怎么不能,你是新娘子嘛。”

“去,”梅思月嗔道,“刚才谁来电话呢?”

“何涛。”

“说什么呀?”

“他说他们一会就到。”

“嘀嘀……”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你看,来了。”吴雁南和梅思月一起迎出去,就看见何涛、江丽从桑塔那里钻出来,笑着喊着吴雁南和梅思月的名字。

“梅老师穿得这么漂亮,要去哪呢?”江丽拉着梅思月笑着说。

“哪也不去,在家里恭候大驾。”梅思月也笑着说。

“好,既然哪也不去,就跟我们一块吧。”

“干什么?”

“春游啊。”

“江丽,你们真是大好人,有人正缠着让我带她出去玩呢。”吴雁南说。

“那就走吧。”江丽说。

“去哪,你们?”梅思月说。

“去淮河大坝。”何涛说。

“梅思月要去西湖呢。”吴雁南故意逗妻子。

“西湖有什么看头,风景都是远处的好,等什么时候都有钱了,我们一起多去游一些名山大川。”何涛说,但他没注意到吴雁南的脸上有些窘迫,因为在这城市里,何涛算是人上人啊。当然了,人再富有,都不会满足。

“冬天,全县民工大干一个月,兴修了大坝,很壮观的,何涛他们采访时都拍了好多照片、录相呢。”江丽说。

“嗯,我在报纸上电视上看过,也老早就想去看看了,总是有那么远的路,不方便。”吴雁南说。

“现在方便了,别耽误了,同志们,let,s go。”何涛心情很好,笑着先发动了汽车。

吴雁南锁好门,大家陆续上了车,江丽坐副驾驶,梅思月和吴雁南坐后排。

不一会,小车便冲出了县城,上了朝北方向的一条公路,田野便越来越多越来越一望无际了。风从半开的车窗里灌进来,梳理着大家的头发,大家笑着,朝外面指点着,议论着,吴雁南心里想:“有车真好。”

汽车上了淮河大坝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多钟。大坝果然加筑得很高,让人不经意想起黄河的下游河段。汽车停靠的地段,是叶县境内的一个重要港口,其河堤的加防与修筑,自然是面子工程,大有稳如泰山藐视一切的雄伟气势。工程还没有彻底结束,河岸上一段一段的还有些民工用肩挑手提的方式,用夯筑的方式,加固着需要加固的地方。还有几辆四轮车,轰隆隆地响着,从河堤上开过来开过去。

与河岸忙碌的景象相对应的,是码头边许多安静的小木船,用绳子系在岸上,悠闲地随着春波荡漾。江丽马上就兴奋了,缠着他的记者丈夫要划船。

“那可能是打渔的船。”何涛犹豫了一下。

“有机会赚钱,打鱼船也是可以拿来做生意的。”江丽说。

“那好吧。”何涛说着就向河边走去,那儿站着一个瘦老头。

“都过来吧。”过了一会,何涛朝大家招着手喊道。

大家都赶忙走过去。

“说好了,五元钱一条船,但得自己划。”何涛告诉大家。

四个人都上了小船,小船打了一个激凌,颤抖了几下。何涛拾起两只桨,交叉在胸前,两手稍稍一动,小船便听话地停住了。

何涛成为了优秀的临时舵手,驾着小船向河中心荡去。幸好是春天,河水清浅且极平稳,浪只是大一点的波纹,波纹有时因为风刚过去,也会变小,甚至小到没有,这时便可看见河中的倒影。一会儿,何涛故意让船身晃了晃,江丽、梅思月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岸上筑堤的民工直朝河里望。河中堤上,是休闲和劳动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气氛的确很好,甚至都影响到吴雁南了,他突然又想起前年冬天的杨玲了。说实在话,对于杨玲,他并没有太多歉疚,而只是在不如意的时候,会想起自己与杨玲爱情的本身,或者说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哪些事是应该做的,有时竟想不出一件。命运的确弄人啊,你想做的事往往到处碰壁,你不想做的每天又在做着无谓的翻版与重复。

“雁南,你来划一会呀。”吴雁南好象听到有人在叫她,慌忙地抬头,梅思月正对他笑呢。在妻子的身后,是绵绵的江水,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这个人最惦记他了。可是,在这样风景如画的世界里,别人都是真心欢笑,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苟且偷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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