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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2 / 2)

我的母亲和父亲,是如何一生劳碌,相濡以沫到白头的啊!在他们苍颜白发之际,为了生计,还在一如既往地相扶相依……

但我,不知道可曾给过他们欢乐。我无法想象当年他们的穷困,只听说他们的洞房,是一顶临时搭就的草棚和着一条借来的新棉被。母亲在生下了三个女儿之后生下了我,我的出生,因为性别的原因给他们带来了欢喜,但之后便要想着怎样给我吃饱穿暖。高中毕业后我跳了龙门,这给了他们莫大的安慰,但之后便是为我的学费四处奔波。

在我求学和工作期间,时常远离父母。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子连心啊,在我的梦境中,出现的最多的是母亲的脸,因骄傲而焕发光彩,却又因思念而日渐憔悴。

走到大龄青年的队伍里,我便成为父母的心病。为了我的婚事,他们几近心力交瘁。我便渴望结婚,并且真的做了我想要的女人的丈夫。我想我和妻子一定会让他们的生活有所改观,我并非不孝儿,可为什么还是在娶妻之后,远走了母亲?

我只能喟然长叹,我将为谁流下我满腹的泪水?

想今夜我的母亲,想夜夜我的母亲,是如何撕心裂肺地想她的儿子,却又绝不打扰。对除了亲人再无人相识的平凡的母亲来说,该是怎样的痛苦又是如何的伟大啊!

母亲,请等在你的远方,儿将千里寻您!

梅思月读出了八九分,吴雁南也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反而没有眼泪了,他在等待着梅思月愤怒的爆发。

谁知道梅思月却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抚摸着丈夫的脸说:“宝贝,看你把我吓的,这算是什么事呢,叫刘望东来吧,我们把钱还给人家,无债才能一身轻嘛,我不在乎存折上的数字,我只在乎你——的——心——情——”

梅思月抱住了吴雁南,又幽幽地说:“妈去了盛泽,是因为她勤劳,我会为有这样的好婆婆自豪呢。你放心,不是说同去的有七八个人吗,还都是一个村子的,谁人没有父母,他们不会让妈太累的。”

“但愿这样。”吴雁南说。

“我敢保证,妈回来不仅能挣到钱,身体一定更健康呢。”

“为什么?”

“都说花自己挣到的钱心里高兴,她自己挣了钱,心里一高兴,精神就好了呢。”

“宝贝,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我真的很没有出息呀。”吴雁南也抱住了妻子说。

“谁说的,懂爱的男人才懂得工作和生活,我嫁了个好老公呢,来,不许再伤心了,我命令你——洗脸。”

梅思月把毛巾在水盆里涤了涤,捞出来,拧了个半干抖开,一本正经地凑近了吴雁南的脸。

“我爱你,今生今世……”吴雁南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抱住妻子,疯狂地吻了起来。

“洗——脸——”梅思月呢喃着,毛巾从手里滑落了,正好掉在水盆里,激起一圈涟漪,爱的涟漪!

一对新人的蜜月刚刚度完,梅思月的父母就真的来了,但只吃过一顿午饭,就坚持着要走,梅思月挽留不住,连请来陪客的孟局长夫妇和王姑妈都挽留不住。

母亲久久地拉着女儿的手说:“月啊,看到你和雁南都好,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母亲又望着吴雁南,望到双眼潮湿的时候说:“雁南啊,你大些,月儿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带携她啊。”

吴雁南说:“妈,你放心,我会的。”

父亲说:“按说在这住两天岂不好,你姨夫那儿也该去看看的,但你爷爷的身体你们知道,我怕万一——”

父亲这位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农民的儿子,这位老师范毕业生,性格里的朴实周道果决宽厚已经融为一体。幸好,这些优点,他又无一保留地传递给了自己的下一代,至少,梅思月的身体里就流淌着父亲的血液,从许多意义上说,梅思月的胸怀要比吴雁南宽广得多,吴雁南恐怕更需要梅思月的带携呢。

几天以后,梅思月从银行里取出一万二千元钱,还给刘望东一万,算是没在他送礼的路上设置障碍,刘望东接钱的时候,激动万分,仿佛他一旦送出这“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东西之后,他便既可以名正言顺地教养自己的一双儿女,又能够继续站在讲台上做他的园丁。

吴雁南和梅思月在周末安排了六桌酒席,“288”的档次,加上酒水,共花掉两千来元。写请帖的时候,吴雁南核对了许多遍,生怕漏掉了一个人,直到那些名字全部烂熟于胸了,直到两个人都觉得万无一失了。一共是三十六个人,是这个小城里在他结婚的时候,还惦记着送一份祝福的人,他要记住他们,一方面在于礼尚往来,再有,如果自己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这些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这些事都做完,有一天晚上,梅思月靠地床头上对吴雁南说:“雁南,加上我爸给我的,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有三千多块钱。”

“对不起,真是委屈你了。”吴雁南伸出胳膊,梅思月枕过来。

“嗨,说什么啊,我只是在想,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俩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哪里够在这里租房吃饭交往的啊?”

“我也在这样想呢。”

“你家里的工资一分都不给吗?你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啊?”

“七百多吧。”一年多没领所谓的国家钱了,吴雁南也不清楚自己的工资到底是多少。

“你不是说富农镇来的人不止你一个吗,你问问他们工资领到了没有,要是都有,你们也回去活动活动啊。”

“我打听过,据说那钱是镇里扣下来聘请老师的。”

“你们石河中学聘了吗,跟他们说说,把我聘去。”梅思月用头顶着郑吴雁南的下巴说。

“笑话,石河中学缺什么老师啊,据我所知,还有两个老师闲着只教体育呢。”

“那干嘛还不放你走?”梅思月把头抬起来,奇怪地问。

“不是他们不放,也不是西湖中学不收,关键中间有道门在关着啊。”

“什么门?”

“政策。”

“狗屁政策我不管,你明天找那个老叶,回富农镇问个清楚吧。”

“说得对,什么情况总要弄个明白为好,我明天就找叶家宝去。”

“对,不行带箱酒嘛。”

“我知道。”

第二天中午,吴雁南找到叶家宝,把意思一说,叶家宝就笑了:“我正准备找你呢。”

两个人干脆宜早不宜迟,决定下午就去,还买了两箱酒,狠狠心,租了一辆面的。钱正明已把家搬到教育组了,两人到的时候,已夜色朦胧了。钱正明在,二人把酒放在屋角里,钱正明和两个黄昏来客聊了很多师生情,最后说:“年底也许会给你们发一部分工资。”

“真的?”

“真的,你们都在叶县范围内上班,按说怎么应该扣工资呢。”钱正明同情且又理解地说。

“那太谢谢钱老师了。”两个人都说,其实钱正明并没教过叶家宝,他随着吴雁南叫老师,也就是想套套近乎呗。

“那什么时候再回来我请你们。”钱正明客气地说。

“好好,那么,钱老师,我们走了。”

两个人千恩万谢,笑眯眯地走出来,上了车,叶家宝大手有力地一挥,对司机说:“打道回府!”

“哎,老叶,既然回来了,离家不远,不如回去看看,上次我爸打电话说,我家修了房子,不知道修得怎么样,而且不是还没吃饭吗,到我家吃去。”吴雁南说。

“走,到你家去!”叶家宝爽快地说。

到家的时候,几个人先借车灯光欣赏了吴雁南家的建筑。那是两间土墙草顶的房子连着一间新盖的瓦房,有点像在旧衣服上接了两条新袖子,实用是实用,但就是有些碍眼。

母亲已经从江苏回来了,老两口见儿子晚上租车回来,先是感到奇怪,等两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才想起来要做饭。母亲告诉吴雁南,自己出一趟门挣了一千多块钱,同去的年轻人都很照顾她,她一点也没累着。当然这些话都是在厨房里和儿子说的,来的客人在堂屋里,听不见。

“妈,你受累了。”吴雁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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