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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2 / 2)

“不,在下面一所乡镇中学。”

“离城关远吗?”

“一百多里。”

“坐车方便吗?”

“不太方便,每天只有一班车,早上来,中午回。”

“听说今年新来的老师关系都没搞好呢。”

“是,也不是,也有搞好的。”

“哦?”

“应届本科生元月份刚解决。”

“那冯老师你呢?”

“我没有。”

“关系还在下面?”

“嗯。”

“那就是借调?”

“嗯。”

老太太不说话了,该挖掘的基本上都挖掘了,剩下的时间,她可以一边歇着了。

“哦,我回头还有事呢。”姑娘看了看手表,吃惊地说。

“哦,对不起,我可以先走一步吗?”冯长伟站起来说,吴雁南也站起来。

“那好吧,大家都有事。”老太太来了个总结。

于是,大家鱼贯而出,分路而去,只留下台球室老板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发愣。

一场冬雨过后,西湖中学举行期末考试了。程宏图没用市统测的试卷,说是题目太容易,又好泄密,所以亲自操刀,定出了试卷内容。

监考全部结束后,学生陆续离校,校园渐显萧条,再加上越来越阴沉的天气,看不出多少要过年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压抑。吴雁南去学校领取最后一个月四百元工资的时候,接到通知,高一语文流水阅卷,地点在吴雁南休息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寒气逼迫人,大家挥手极快,只一天半的时间,分数就出来了。

“吴雁南,李老师,何老师,你们教得不赖啊,平均分都很高。都说郎中年老的好,先生年轻的好,一点不错。好好干,新年会有新气象!”程宏图总结式地夸赞了三位老师一句,算是送给他们的寒假寄语。然后,大家纷纷说着一些祝福的话,道别了。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吴雁南回到了石河老家。天已经放晴,太阳照耀着湿漉漉的大地,暖暖的,充满温情。

吃过午饭,吴雁南给父母分别倒了一杯茶,看着两位老人惬意地喝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说:“爸,妈,这三千元钱,是年底的班级补课费和我平时节余下来的。”

“你不是说一个月就六百来块钱吗,还有节余?”父亲怀疑地说。

“我不要出房租,平时除了吃饭,买几本书,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你可别狠着自己。”母亲心疼地说。

“只可惜家里工资领不到。”吴雁南伤感地说。

“那工资都在哪呢?”父亲问。

“我问学校,说在教育组,问教育组,说在财政所,我也不知道。”

“那是国家给的钱,还有人敢扣下来不成?”父亲生气地说。

“肯定是说南儿没在家上班喽。”母亲说。

“没在家上班?”父亲更生气了,“你教高中贡献不是更大啊?这年月,要是毛主席时代——”

“爸,毛主席时代早过去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再说了,我这工作半年,不是也有点节余吗?这三千元,我要还给陈浩波一千,去年为工作的事借他的,我自己得留一千,关系都在石河,我要去给校长拜个年,还有钱正明那儿,还有西湖中学一摊子……”

“我和你妈知道呢,你在城里开销大,钱你都留着吧。”父亲说。

“不,爸,这一千元是给你们过年花的,大姐二姐的钱我明年还她们。” 吴雁南把事情说清楚了,就把钞票硬递到父亲手里。

“那这样吧,你二姐家刚建房,我把这钱还她,我们钱多钱少的,怎么过还不都是个年嘛。”

吴雁南鼻子酸酸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日子难熬年好过’,大年三十,一家三口吃完简单的年夜饭,守在一台黑白电视机前欣赏了春节联欢晚会。再睡一觉,醒来后便迎来了新年,吴雁南也就二十九岁了。

太阳朗朗地照着,会是一年好光景吧?

第八章 蛇年大吉

这是一个气候反常的春节,江淮大地上没有落下一片雪花,乡村便少了许多过年的气氛,这让吴雁南特别怀念少年时代的岁月。他记得上小学三年级的冬天,天降二尺瑞雪,那时候还没有长筒雨鞋,孩子们就在短筒雨鞋上缠粗草绳,从小腿一直缠到膝盖上面,缠得紧紧的,雪进不去,便在雪地里吃力地疯跑,摔跟头,追野兔,用弹弓打枯树上饥饿的小鸟。那时候日子虽穷,却也不觉得累和苦,衣服鞋子疯湿了,随便围在哪家老人的火盆边,猛猛地烤干烤糊了,再跑回雪地。仿佛白白的雪才是他们的家,有父母的地方反而成了歇脚的驿站,惹得许多母亲都骂:“雪下大了,鬼孩子们都野了!”

但当年的鬼孩子都长大了,长大了的鬼孩子便有了烦恼。这烦恼不仅来自于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它无处不在,无时不侵蚀着人的心灵。就像今年,天又冷又干,人的心也便枯燥得没有味道。吴雁南除了去答谢徐老卦相时顺带又打了一卦之外,哪也不想去。在客来客往中一直捱到初四下午,才收到城关呼来的一个号码,他急慌慌地跑邻居家去回电话。其实他用不着这么急,初六只是高二高三开学,高一是正月十八,不会是校领导安排什么光荣任务。那一定是冯长伟了,因为年前说好的,早回县城,办点该办的事情,不能窝在家里把年都白过了。

吴雁南跑得虽快,电话那头还是引来了抱怨:“雁南,又没有美人在怀,搞什么嘛,这半天才回电话?”

“原来是你这家伙,我还以为是冯长伟呢。”吴雁南也不想跟江远明解释家里没电话是跑别人家打的什么的,便有些生硬地回了一句,潜台词是“知道是你江远明,我就不回这个传呼了”。

江远明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果然改了语调,软软地笑着说:“冯长伟?就站在我旁边呢。”

“就你们俩?”吴雁南问。

“就我们俩,其他人我们还没看见。”

“你说,我什么时候到合适?”

“当然是明天一早了。”

“一早不行,我坐车得好几个小时,估计十点半能到就不错了,到时在哪儿碰头?”

“西湖超市门口吧。”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

回到家里,父母都站在门外望他,他便把情况如实说了。他知道如果不说,父母也都不会问,但即使不问,担心还是有的,他不想让父母担心,何况并没有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情。父亲说:“你去吧,单位的事情要紧。”母亲点点头,算是给父亲投了赞成票。自吴雁南懂事起,两位老人就一直是他行动的拥护者和支持者。只可惜他们这个儿子二十九岁了,还没干出什么大名堂,值不值得继续拥护和支持呢?

初五一大早,吴雁南先去石河中学,花了四百元钱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然后就呆在学校门口等车。这个地方确实偏僻落后得可以,每天只有一辆车往返县城,还是近两年的事情。早上人满即走,中午无座方回,全当是独家生意,司机从来是只有旅客数目概念没有时间概念,碰上客运淡季,想赶早去县城的人总会急个半死。今天大年初五,许多人都还在近处走亲串朋,也算得上淡季了。不过这回可是帮了吴雁南的大忙,他今早虽然为给钱正明等人拜年闹了时间荒,但车八点多才从街道上慢腾腾地爬到校门口来,他不需要转车了。

到县城已是十一点,从十点半开始,吴雁南的传呼机就被城关的电话狂轰滥炸着,引得司机也跟他开起了玩笑:“吴老师不一样了啊,进了城关,业务好忙啊!”吴雁南嘴上说哪里哪里,也里却笑道:“你以为有人请我客啊,打我传呼是要叫我掏钱呢。”

下了车,吴雁南便直奔正大超市, “西湖无假货”的广告牌下,江远明和冯长伟正翘首以待。等吴雁南走过来,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鼓着四只眼不说话。

“好了,好了,兄弟,我的传呼机被你们打爆了……”吴雁南说。

“打爆了怎么样,你不还是没回吗?”江远明吼道。

“天地良心,我坐在车上得有电话啊,你借钱给我买部手机别在裤带上,你想找我也不需要等传呼,直接打我手机,行吗?”

两个人被吴雁南的话逗笑了,江远明说:“兄弟,天真啊你,我有钱手机就别不到你的腰里了。”

“是啊,小江腰里也有裤带呢。”冯长伟这时方笑着开了口。

“看看,二位笑了,那就算原谅兄弟了,先别忙,你们看这五个字是什么?”吴雁南指着广告牌说。

“‘西湖无假货’呀。”两人同时叫道。

“能对个下联吗?”见到老朋友,吴雁南来了灵感。

“又给不少人家写春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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