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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罗杰,你胡闹,让你们搞活动就知道伸手要经费,就不能搞点别的不花钱的活动?再这样混下去,看你年底总结咋写?”
罗杰:“这你不用烦,厂里的大活动机关团员都参加了,象学雷锋、植树节、五一上街义务劳动,这都活动呀,还有技术科、质量科那几个大学生团员,小技改、小发明搞得挺带劲,少不了写几页,没问题。”
柳雪:“机关的团支部工作还得抓抓,不能这么松散地搞下去,要搞点新活动。”
罗杰:“哪有时间呀,大家都挺忙的,这不,我马上又要出差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
柳雪:“我看你这会儿就挺闲的,到我这儿捣乱,看,材料又写不下去了。”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柳雪拿起电话,听了一下,对罗杰说:“找你的,芦处长叫你回去。”
罗杰:“你不会说我不在?”
柳雪:“你下去好好干活去吧,每次你不在办公室,芦处长就满楼打电话找你,你快点下去吧。”
罗杰:“好吧。”
罗杰回到办公室,见一个女工在等他。
罗杰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这个女工叫杜雯,是刚从车间调上来给厂长吕萌做秘书的。
杜雯说:“厂长叫我来找你,说是办一下出差借款的手续,说是你知道的。”
罗杰:“你哪儿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杜雯:“我是刚刚从车间调上来的,到厂办做秘书的,我叫杜雯,我认识你,你是罗杰,对吗?”
罗杰:“嘿,厂长办这事倒挺快。你跟厂长是亲戚?”
杜雯:“不是,我是从外县考进厂的,都在厂里干了三年了。”
罗杰:“那你在车间里表现还不错?”
杜雯:“还可以吧,当过一次厂级先进。以后还请你多帮助。”
罗杰:“你归厂办领导,跟我不是一个部门,我帮什么呀我?”
杜雯:“厂长说让我来找你请教,说你能教会我点东西。”
罗杰:“行,挺听厂长的话,是个好秘书的材料。”
杜雯:“厂长的话谁敢不听呀。”
罗杰:“完,你完了,全听厂长的话,你没法干下去了。”
杜雯:“你什么意思?”
罗杰:“你慢慢就知道了,厂长一急也胡说八道,你要是全听了他的话,你也胡说八道了。”
杜雯:“罗杰,你这是什么逻辑?厂长让你教我,你就教我这个?”
罗杰:“厂长秘书,惹不起,没准以后还犯你手里了,好,现在就现场教你填写出差借款单。”
厂宣传科那个新来的干部叫郭钊正琢磨着想给厂里办一份厂报,一来通过厂报宣传厂里的生产形势和改革动向,十来是活跃青年的业余文化生活,三来也是想借此证明自己在厂里是可以搞一番大动作。他知道对厂里的情况还需要了解和发动,现在他最希望得到罗杰的支持。他知道罗杰一旦支持他,凭他在《金秋》中的经验和水平,这份厂报肯家会出手不凡。
郭钊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厂里,别人一定知道是通过关系走后门进来的,要是自己不干些名堂出来,还真让人看扁了。
不巧的是,他一直没有机会找罗杰谈这事,现在想找罗杰,又碰上厂办新调来一个女秘书,正让罗杰给她讲机关里的一些工作程序。
郭钊在罗杰的办公室站了一会儿,听罗杰给杜雯讲会议记录的要领,还让杜雯拿笔,听他念一份文件,看杜雯做笔录的速度。罗杰模仿厂长吕萌的讲话习惯,中间穿插一些无关紧要的口头语和别的交谈式语言,借以考察杜雯的识别能力。
郭钊在一旁看了一会,问罗杰:“你一会有穿吗?能不能到宣传科来一趟,我想找你谈点事。”
罗杰说:“等一会吧,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半个小时以后我上去。”
郭钊说了声“我等你”就走了。他通过刚才看到的一幕,明显感到罗杰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干部,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鼎力相助自己办起来这个厂报。
罗杰给杜雯念完了文件,拿过杜雯的记录看了一下,说:“你的字写得蛮漂亮的,让我看看记录的速度,哈哈,小瞧你了,速度太快了,赶上速记的水平了,你练过?”
杜雯:“没这技术,也不敢来当秘书呀。”
罗杰:“得,你去干活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教不了你,敢情一高手逗我玩呢。我以前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现在好了,机关里又来一女强人,以后有的瞧了。”
杜雯:“我水平还差得远,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就是练过书法,笔头还行,仅此而已,让你见笑了。”
罗杰:“哪里让我领教了,你的书法水平怎么样,给我指点指点,我也想学书法,小时候画过画,估计学起书法不会摸不着门吧?”
杜雯:“以后有机会写几幅字你瞧瞧,看得上眼了就教你几手,看不上眼就算了。你看我记得内容还行吧?”
罗杰:“我不看了,这样吧,你根据记录的内容写一篇正式的文件,然后和原文件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自己就明白差什么了。”
杜雯:“这叫什么教呀,整个一个自学,你也太不尽心了吧,有机会我报告厂长。”
罗杰:“我不怕他,告也没关系。在机关里干活,全凭悟性,要想出息,全靠自己领悟,没人会教你真本事,反你教会了,别人干什么去。”
杜雯:“没想到你罗杰也这么市侩。”
罗杰:“我这还算好的,你们办公室主任怎么不教你?”
杜雯:“他尽给安排活了。”
罗杰:“就是吗,你知足吧。好了,我要到上面去了,还不知道郭钊叫我干什么。”
杜雯:“谢谢你,等出差的时候再向你讨教。”
罗杰:“你来了我就不去了,好好干,当秘书学东西快着呢。”
罗杰送走杜雯,来到三楼宣传科,见郭钊正在等他,就问:“找我有什么事?”
郭钊:“刚才那小姑娘是干什么的?”
罗杰:“厂长刚调上来的秘书。”
郭钊:“我怎么没听说?”
罗杰:“才来的。估计还没办正式手续,先试用一下。”
郭钊:“人长得挺不错的,有点魅力。”
罗杰:“没注意到。”
郭钊:“说正事吧。我想给咱厂里办个厂报,你觉得怎么样?”
罗杰:“算不上什么创意,据我所知,在我来厂里以前,原先厂里有一份厂报,是宣传科、工会和团委联合办的,跟《宝鸡日报》似的,没人看,后来就停了,我曾见过那份报纸,简直是臭狗屎,不办也罢。”
郭钊:“这个事情我知道一点,也看过以前的报样,我想办的厂报,肯定跟以前的路子完全不同,人办出新时代的气息,全面反映咱厂的改革形势、职工的工作学习状况和丰富的业余生活。”
罗杰:“那你们就办吧,反正宣传科就是干这个的,有兴趣我投稿就是了。”
郭钊:“我想让你一起参与。”
罗杰:“别,我没这份精力,我马上要出差了,另外我告诉你,我写的文章从来就没有歌颂的倾向,对改革的事,要么不说,要说就是指出它的种种漏洞,对改革这项事业,我看不出它的伟大,我只关注它前进中的每一次失误,歌颂的事有太多的人去盲从,我不凑这个热闹,即便它是历史的必然,我依然更关注对它的批判,我不适合参与具有党性约束的工作,我就是一职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