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汇报吧!”冲霄笑了。
“昨天编前会上总编发火的事情听说了么?”
“是么?就柯总那么温和的人也发火?真想有机会看看总编发火是什么样子。”丁冲霄顿时来了兴趣。
“昨天大伙议完当天的选题,本来准备撤了,不料柯总说,大家等等,我就竞聘的事情和大家说几句。大家立刻坐下来。”叶闪雷举着一口鱼正要吃,想想还是放下了,接着说道:“柯总说,居然有人跑官要官,而且还跑到我的上级领导那里去了,了不得啊,想干什么?对我施压?”
“是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你知道总编说的谁?现在大家都风传是‘小钢炮’,说他托人找了市里的有关领导,想当汽车新闻版的主任。”叶闪雷说。
丁冲霄虽然和“小钢炮”不熟,但见面也打招呼,此人因为特别能说会道,一般人讲不过他。一次有一同事和他辩论个什么话题,终究不是对手,败下阵来,此后大家给他起了个“小钢炮”的绰号。
“‘小钢炮’这做法可不太明智。”丁冲霄说。
“不是不太明智,是太不明智。关键在于他和市里的那位领导也不太熟,人家可能也没给他说什么话。不然的话,总编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
“总编还说什么了?”
“总编让大家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该报什么职位就报什么职位,既不要低估自己,也不要自不量力。昨天会上大家都有点意外,大气不敢出。”叶闪雷终于把那口鱼吃进了嘴。
“总编的办公室还是那么络绎不绝?”
“一如既往的络绎不绝,找总编谈心那没错啊,不过找的人职位也别太高了,找得越高说不定摔得越重。”叶闪雷总结道。
八 交完手术费变成“赤贫”(1)
第二天正好轮上丁冲霄休息,他和丁冲天一起来到医院。
给姐姐的电话前一天也打了。姐姐说,如果顺利两个月后就可以拿到绿卡,等拿了绿卡,再回来看大家。丁冲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希望一切都很顺利,父亲的手术成功,恢复良好;姐姐能按时取得绿卡,回国探亲;弟弟呢,也可以成点气候,别让自己那么操心,可是,可以那么如愿么?丁冲霄自己也没有答案。
丁冲天知道冲霄没钱借给他买房子,他前几天提出能不能跟姐姐借呢?当他把这想法告诉丁冲霄的时候,丁冲霄说:“这话我可开不了口,要不你自己问姐姐吧。”
丁冲霄把电话打给姐姐,讲完父亲的手术时间后,他对丁冲云说,冲天有话要和你说呢。
冲天拿着电话,开始不着边际地和冲云说话,冲霄看他半天不说到点子,直替他着急。
“姐姐,我准备等爸爸身体恢复一些就结婚,这事哥也和你说过。”终于开口了。
“你现在结婚早点吧,你年纪还轻,又没什么经济基础。”丁冲云在电话那头说。
“经济条件以后还可以慢慢改善,可是喜欢的人错过就没了。”丁冲天说道。冲霄明白了,闹半天是冲天自己想结婚,并不全是谷家父母的意思。
“你要实在想结婚,我也阻拦不了。”听得出来,丁冲云并不是很高兴。
丁冲天想反正豁出去了,把谷家父母要求提出房子的要求和姐姐全说了。丁冲云当然是聪明人,还没等丁冲天说到关键点,就对他说:“你把电话给冲霄,我先和他说两句。”
丁冲天正要说到借钱的事——说是借钱,其实无论冲霄还是冲云都知道,真要把钱给了这个弟弟,那绝对是有去无回——忽然被打断,多少有些不爽,不过他还是不情愿地把电话递给冲霄。
“冲天是想问我要钱是不是?”冲云问。
“嗯,主要是他女朋友的父母催得急。”冲霄解释道,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是那样的无力。
“就他要结婚这点我都不同意,怎么会同意别的。这么年轻,什么都没有就结婚,太不实际了。告诉他,好好做点事情,最好先立业再结婚。”
丁冲天从冲霄的表情也看出了一二,他嘟囔着:“我就知道希望不大。姐姐从来就偏心眼,如果是你找他要钱,看他给不给。”
冲天的话让冲霄并不好受。他知道,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冲天在心里和他们两个多多少少有一点芥蒂,尽管他平常对弟弟不错,可是一旦姐弟、兄弟间有什么不愉快发生,丁冲天会自然地那样想,这让冲霄觉得不好受。
多年来,因为丁冲云学习优异,她希望两个弟弟能和他一样出息。冲霄不管怎么说还算可以,但这个小弟弟读书不好,冲云一直是不满意的,她觉得像他们三个从小县城出来的孩子,只有读书,才有一个敞亮的将来可言。
到达父亲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躺着在看报纸。父亲的气色不错,丁冲霄想,如果这样的状态去迎接手术,一定很理想。
“我们去楼下的花园走走吧!”父亲提议。
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地照在花园里,许多病人在阳光下明显要精神得多,丁冲霄觉得这可能就是有些专家所提倡的“阳光疗法”的神奇。
“后天就要手术了,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尤其是冲霄。”父亲的客气话让冲霄没有想到。他琢磨父亲是不是知道实情了。
果然不出所料。父亲接着说:“冲霄,你也别瞒我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息肉增生,和我住一病房的人换了几拨了,都是肿瘤病人,而且大夫查房的时候,也说我的肿瘤通过指检可以碰到。”
父亲突然把话挑明让冲霄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他想也许父亲觉得手术结果不可预知,所以和他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是肿瘤。但没那么严重,医生已经分析过你的肿瘤切片,是高分化的,也就是说比较接近正常细胞。”丁冲霄说。
八 交完手术费变成“赤贫”(2)
“没关系,能从婺源到联川这样大的地方来看病,又能住这么好的医院,全是托儿女的福,全中国像我这样有福气的病人不多呢!”停了几秒钟,父亲笑着说,“放心,儿子,我对手术有信心。”
“冲霄,这些天来把你忙得够呛,晚上夜班,白天还要过来照顾我。我没开过刀,对开刀有点害怕,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早点开刀,因为越拖下去越影响大家。虽然你姐姐在国外回不来,我知道她记挂着我呢!”父亲说。
“爸,等手术做好了,你修养一段时间,姐姐就回来了。她不是已经拿到绿卡了么?”冲霄安慰道。
“是啊,很快她就该回来了。可是有时候世上的事情无常啊,万一我……”
“别乱想,爸,瞧您这眉毛长这么长,一看就是长寿之人。”冲霄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紧着。
其实丁冲霄很想趁父亲精神这么好问问他有关母亲的事,他想告诉父亲,母亲可能就在这个城市生活,也可能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母亲,他们也从来不敢在父亲面前触及这个话题。
丁冲霄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离开医院前,丁冲霄和陪护的小伙子叮嘱了几句,让他晚上多注意点父亲,万一父亲有个不舒服什么的,一定要赶紧叫护士。
丁冲霄请一天的陪护费是90元,已经请10多天了。陪护小伙告诉他,90元三三分成,30元给医院,30元是陪护公司拿,他们每天只有30块钱,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10多天里,丁冲霄不时地会给那小伙子20元的小费,尽管他自己的钱包里也没多少钱。
父亲刚开始住院的几天,丁冲霄原本不想请陪护,坚持了两天到医院陪床,转天又去报社上班,显然不行。医院里一个病房三个病人,加上家属或者陪护,一共六人住一个屋子,实在是休息不好,丁冲霄尤其对打呼噜特别敏感,只要屋里有一个人打呼噜,他这一个晚上就没法子睡踏实了。丁冲霄估计自己这个毛病是高中时候住校落下的。那会儿一个宿舍住10多个人,丁冲霄晚上又老熬夜,熬完夜到宿舍睡觉,宿舍同学此起彼伏的鼾声往往让他睡眠质量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