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成凤身子长高发育后,她的泼辣劲也一点点地掩藏在她那张清秀羞涩的面庞里,她不再当众打架骂街,成磊也长成了大小伙子,不再需要她出头了。
成磊,一个被家人宠坏的孩子,被人迁就出火爆的脾气,不知天高地厚,常在外惹事生非,成爹对他是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有时候,别人家上门告状,成爹也只是代儿子受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就是不敢大声责骂儿子,让一旁的成凤看在眼里堵在心里。她会忍不住,在投诉的人前脚刚离去,她后脚就把成磊拽进屋里,关门闭窗,大声地“教训”起弟弟来,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加上一声声严厉的责骂,让成磊着实招架不住,心酸酸涩涩苦苦的,知错悔改的样子。
全靠成凤,才让成家唯一的男孩没有变成游手好闲的烂仔,虽然后来他还是闯祸犯事被抓了,但他并不是真正想学坏,只是他给人利用,又因他一心想帮家人减轻负担而走错了一步。
这次,成凤没有过多地责怪弟弟,只是哀叹自己高中毕业了,还呆在家里帮父亲打理那几亩田地,无法为家里赚到更多的钱。她一心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乡下,到城里去闯荡一番。
在几姐妹中,最小的妹妹成婷和三个姐姐比起来,则像一潭清亮的泉水,无风无浪,洁净透彻,一望到底,单纯善良的她看不到人世的险恶,总愿意把人和事想得美好,她纯真的笑来自她懵懂无知的无忧无虑,她的笑声甚至可以冲走人们心中的烦恼和忧虑。
父母和姐姐们不忍心让她吃更多的苦,她也是姐弟中最温顺乖巧讨人疼爱的女孩子,是家人眼里的乖孩子。
其实,成婷一开始表现得乖巧温顺,是为了要和弟弟成磊争宠,为了得到父母更多的疼爱,为了得到姐姐们更多的爱护。她一直努力温顺听话讨人喜欢,并从中尝到了甜头。
于是,她就保持着这样的性格,长大了,她也渐渐地出落成了标致的淑女。她没有大姐成香能吃苦耐劳和宽容忍让,没有二姐成月的勇气、魄力和坚韧,也不似三姐成凤身上那股敢闯敢说的泼辣劲,她只喜欢捧着一本精彩的书,躲在一处安静的地方,让整个身心从残酷的现实中游离去,在书中描绘的世界里遨游。
她喜欢在一个安静的黄昏,独自坐在田头上,遥望远处的山峰,想象着山那边精彩的世界,编织着一个个美丽的故事。
对她,成家的“白雪公主”,虽然没有公主的富有高贵,却有公主的美貌、善良和温柔;虽然出生在穷乡僻壤中,却在青山秀水的怀抱中变得冰清玉洁;虽然生在不富有的成家里,却得到成家人的呵护。
文静纯真的她不适合在田地里耕作,苦累的农活会击垮她;也不适合出外漂泊打工谋生,在外她容易被人拐骗被人欺负。
只有读书考大学,在城市里谋得一份固定的工作,嫁给一位王子一样的男人,才是她唯一的出路。所以,成婷读书很刻苦专心,她期待着像二姐成月那样,考上大学后,可以到城里工作生活,那是她心中的梦想。
当成月毅然辞去城里安逸的工作,放着城里人不做,回到乡下当农民时,不仅是成婷,还有成凤和成爹都感到震惊痛惜和极大地不理解。
特别是成爹,他想不通成月两口子怎么放着城里的“公粮”不吃,回来种田,这让他闹心了几天,但是,过几日,他俩就踏上归程,已经是打下去的桩头敲下去的钉子,他说什么也都没用。
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真有在青石板上雕花那样的真本事,回到白月岛上,说不定还能整出一番大事来。
成爹唯有放长眼等着瞧,想看瞃他们究竟想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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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楼秘密
傍晚,成月跟随陈耀坐上了回乡下的长途车。
成月回头望一眼身后的繁华都市,轻声问道:“我们还会回来吗?”
陈耀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你看——”他斜着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成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轮弯月斜挂在灰蓝色的天空里,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犹如一只朦胧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城中奔波忙碌的众生。
“在这城里生活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有心情仰望天空,看月亮。城里的月亮淌过灰蒙蒙的天河,在高楼大厦顶上穿梭,像个疲惫的老妇人,没了少女般的圆润亮丽和风采。”
成月注视着那轮月亮,在记忆中,空旷田野上的夜空里,那轮月亮总是那么皎洁明亮。想到乡下,她不由地想到成磊,被拘留着等着她拿钱回去保释。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所有的担忧和害怕,一点点地释放出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回到了那个石楼里。
黄昏。狂风暴雨,一道道闪电划过山脚下那片苦楝树林,只见林中弯曲的小路上,一个披着浅绿色雨衣的黑影在奔跑中,向着山坡上一幢长条方形的麻石砌成的石楼。
在石楼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十八岁瘦高个的男孩正朝山脚下的林子眺望着。
他注视着那个黑影跑近,来到石楼大门前高高的石阶上,突然,那黑影脚下一滑,扑倒在石阶上,那男孩的身子不由地向前移动半步,没有出声,只是从楼上向下静观着。
扑倒在石阶上的黑影,爬起身,一个湿瀌瀌的头从宽大的雨衣里钻了出来,露出一张女孩俊俏的面庞。
她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拂开垂落脸上的头发,她的身子在雨中轻轻颤抖,她走上石阶,站在大门口上,撩开衣雨,看一眼刚擦破皮的膝盖。
“吱”地一声,石楼对开的两扇沉重的木门开了,门口上,站着一位笑容可掬的陌生女人,对女孩子说道:“你是成月吧?这么迟才回来?进来吧!”
“你是……”
“你叫我桂姐吧,玉兰姐她家里有事,今早回乡下去了。”
“谁呀?是成月呀!”刚进屋,成月就看见陈叔斜靠在客厅的沙发椅子上看报纸,他摘下老花镜,打量全身湿淋淋的成月。
“陈叔,我回来了!”成月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应了一声,然后,头一低,匆匆地穿过客厅,走进楼梯旁一间小屋子里,随手把门掩上。
小屋里放着三张小床。只有成月的小床是两张长条木凳上搭三块宽木板拼凑起来的。木板上辅一张半成新的草席子和一床薄薄的被子。在床头放着两三套折叠整齐的干净衣服,她从那抽出一套衣服,开始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换好衣服,她用拿起一条干毛巾来擦头发,不经意间,她的眼睛朝小屋一侧的窗户望去。那扇通向楼梯的窗口上,一个黑影倏地闪过,蓝底白花的窗帘子轻轻地晃动着。成月的心猛然收紧,脸涨红了,肯定是他——陈叔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那个,陈耀!
那年,陈耀十九岁,比成月大一岁。和成月一样,他也参加那年的高考,但他和她不同班。她是插班生。
成在家乡白沙洲中学读书,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她的班主任希望他这个得意门生考上大学,恰好,他认识镇上重点中学教务处长,就劝说成月到镇上重点中学高三班当一名插班生;由于成家和陈叔过去的一段老交情,在陈叔的帮助下,成月终于来到了镇上读书,就住在陈叔的家里。
她第一次踏进石楼,和陈耀见面,才发现他是那个在湖岸边上踩牛屎的少年。
陈耀见了她,脸上没有热情的笑容。一副满不在乎样子。她敏感的心有些受伤。
她受不了他不冷不热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受不了他在他朋友面前直呼她是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