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滴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云乐天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遽然一松,他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没有危险?!
他惊疑不定,将大团子从脑袋上抓下来,霎时哑然,这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早就累毙了,正鼻孔冒泡,呼噜噜睡得正香呢!
云乐天叹息一声,将它放回到头顶的窝里,目光一凝,忽然想到石板上的金点除了不发光,几乎和这里的星星一模一样!
他手往怀里一掏,果不其然,那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已经消失了。
“……”怎么这么倒霉?!
云乐天尝试着朝四处发起攻击,不过是泥牛入海。
他傻乎乎地拎着短棍走了半天路,望着始终不变的头顶足下、四面八方的星空,对于如何从这里逃脱出去,真是一点灵感都没有。
……也许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云乐天躺下来,不敢去想象自己要是一直被孤独的困在这里的情形,他将天霄套回到手上,强打起精神,开始分配星星……
“母亲一颗我一颗;阿凉一颗我一颗;红衣一颗我一颗;小团子一颗我一颗……”如是循环往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阿凉,等我……”一定会出去找你!他喃喃低语,头一歪,沉睡过去。
与此同时,仿佛某个无形的开关被按下,那些恒定的星子忽然流动起来,无数的银砂汇聚成一条长长长长的河流,它们像调皮的小鬼头们,欢快的歌唱着,注入云乐天的眉心,进驻到他的梦中……
梦里,他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
强健的,有力的,温暖的,醉人的……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身体里,聆听着她的心跳,聆听着,血脉自她身体里奔流到自己的体内。
于是渴饮着母亲的血液,有什么在慢慢长大……
万古的黑暗中,一颗金白色的核逐渐清晰起来。它遽尔膨胀,又忽然收缩,膨胀,又收缩……
那只是一颗核,还是我的生命,我的心?云乐天迷迷糊糊的想,只瞧见那金核在不断膨胀和收缩的过程中,越发的大了起来。
它先是一颗小小的核,渐渐变成了球,渐渐的,渐渐的,就变成了雄壮庞大的蛋。
“啪嚓”一声轻响,一道白光从裂缝中喷射而出!紧跟着是两道,三道,四道,乃至千千万万道!
它们将那巨蛋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就在光线亮到了极致的一刻,刹那间光消雾散——
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完美的世界在黑暗中沉浮旋转。
那是天地初始,混沌孕育生命的节奏。
仿佛被蛊惑一样,云乐天睁开无神的双眸,在失去了星光的一片黑暗中,他开始演练起唯一的功法——
锤体。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及至千千万,以一星能量为端点,在渐化演变中,汇聚出一股浩瀚的能量!
——如果有鬼尊在这里恐怕要惊骇地长大嘴巴,那恐怕是神才能驾驭的力量吧!
然而云乐天的动作并未停下,他的动作骤然一顿,就在那些能量即将崩散的刹那,他的双手划出了一个圆。
一元复始,万法归一。
一既然能生无穷,无穷又为何不能化一?他的身体,顺应着直觉,顺应着本能,这一刻,无限的与法则贴近。
“破。”他口中一个轻咄,被极致凝聚的能量嗖地横飞出去。
“噗嗤”,轻飘飘的就像捅破了一张薄纸,这黑暗的世界骤然崩塌。云乐天恍若未见,阖上眼,仰面摔倒。
*
云乐天是被一道灼热又冰冷的视线惊醒的。他茫然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波光盈盈的桃花眼——
一股热流直冲下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对方眼眸一眯,一脚将他踹飞!
……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半张脸都被胡子掩住的大叔笃定道。
云乐天不由汗颜。
他这是被人诅咒了么,两次陷入不明境地,末了还总是从高空摔落,这次还直接砸到了别人的车座里!
飞龙车在空中恣意的奔驰,经过阵法驯服的风温柔地抚摸着脸颊。云乐天盘腿坐在车门前,想了想,转身敲了敲车门。
“嗯?”当中传出慵懒磁性的声音,云乐天不由自主地并了并腿,强忍着对这莫名其妙的反应的惊疑,赤红着脸,“呃,那个,就是……我想跟您道歉?”
他不曾注意到,那两位驾驭着飞龙的车夫正相互挤眉弄眼。
——看,又有一个拜倒在少爷的长袍下的!
——这算什么,我已经习惯了,难道你还没有习惯?就是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子留着。
车座中久久不曾传出话来,云乐天只觉热血翻滚,在经脉中来回冲击,他眼冒金星,只听到耳中传来轰鸣的声响,还有血液在经脉中奔流的声音。
他简直要昏过去了!
“你是阎王窟的学生?”
云乐天急喘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什么是阎王窟?我只是意外到了白帝坤门前面,然后就进去了。”
“这么说,你已经跟温良见过面了?”
“是的!”
车座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你的眼中。”
云乐天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他虽然感觉很高傲,但心地不错……可能就是有点儿偏激。”
“哦?心底不错?
“……”云乐天不知道他是疑问还是讽刺,紧闭着嘴不说话。
“你觉得自己能和他成为朋友吗?”对方又问。
想起温良那高傲抬起的小尖下巴,云乐天忍不住擦了擦汗:“这,大概需要努力。”
“噗嗤——哈哈哈哈”车中人朗声而笑,嗓音也不那么高高的端着,透着亲近的意味,“嗯,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你可愿意到阎王窟中学习?”
“啊?可是……”
云乐天正想拒绝,就听到那人已经愉快地拍板定案了:“你跟温良同龄,自然同班最好。——阿奎和阿滕,转道先去零道。”
云乐天:“……”
他那边无言以对,这边两位驾车的鬼王更是满心震惊,阿奎迟疑道:“但,少爷,当务之急应当是……”
阿滕用手肘狠狠拱了他一下,阿奎识相地紧闭上嘴巴,两人挤眼浓眉的用目光交流。
——少爷做的决定啥时候需要你来质疑了?!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这还用说么?只是我们驾车的姿势不对……也说不定,他是在白帝宫受伤伤到脑子了!
“把你们脑袋里那些无厘头的想法收起来!”阴恻恻的声音钻入到耳膜中,两位鬼王一个激灵,扬鞭在飞龙屁股上狠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