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那边不用再插手了。至于警察那,该让他们尝点甜头。剩下那个大头的再等等,咱俩得有个脱身的筹码。”
“老唐————”
“心软了?当初可是你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
“得,我什么也没说!你最近悠着点,咱俩现在可算是把兴塘市不好惹的都惹了。以后还不知道该往哪埋的!”
唐律的公司还在正常运行着,只是总经理这几天一直满面愁容的,估计是未婚妻甩了他的事受了打击。最近这几天不太平,不少海运公司被查出走私和偷逃税款。小老板们被抓得抓,跳楼的跳楼。兴塘市上空飘着一片带着血腥的乌云。做生意的,哪个公司的账本是干净的,只是有些人得罪了官府,所以不巧被查出来了而已。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一来就揪出来这么多社会主义的大蛀虫,清廉的名声泼出去了,剩下的就该是政绩了。
生活中,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人蒙蔽了双眼,以为身边的就是一切了,其实那不过是你的一切而已。唐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了那个小公寓。童乐不愿意看到自己,那就让他先冷静几天,事情总会过去的。
有人送来了一份传真,告诉唐律,童乐无罪释放了。雪白的纸上只印着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唐律冷笑了一声,章让这信来的晚了些。
唐律返回去一份传真,上面详细的罗列了十几项童乐遭受到的伤害,以及唐律希望得到哪些赔偿,周先生果然比较管用。
唐律总觉得这些豪门少爷的脑子都被门夹了。诚恳的遵守承诺对他们来说太难了,只有抓着对方的把柄才能给他们安全感。于是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谁都互不相信,背地里握着对方的把柄,一面合作一面随时准备翻脸。唐律无奈的接受了他们的处事原则,只是付出了让他难以忍受的代价。
李旭东说,有时候他看不懂唐律。说他心狠,可又重情义。看似不拘小节心胸宽广,可记仇记得骨子里。所以,唐律这种人如果跟他当不了朋友,也别去跟他做敌人。
唐律回到家,房间里空荡荡的。房子如果没人住,时间长了就会失了人气。慢慢的,好像每个角落都飘着一股寂寞的味道。那两个月恐怕是这几年以来,唐律过的最开心的日子,终于在兴塘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唐律疲惫的倒在沙发上往别墅打了个电话,保姆说童乐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出房门。
唐律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或者说,只要一牵扯上童乐他就会手足无措的没有办法。
天亮了,童乐茫然的看着阳光刺痛了他的眼。透亮的卧室像个放大镜,把童乐放逐于一个无处可藏的境地里。没有什么能缓解他心里的不快,像一把刷子蘸着盐水在伤口上一遍一遍的刷。缩进被子里,想要挡住阳光。可是身上盖着的天鹅绒根本无法满足童乐的想法。他猛的掀开被子,冲进了浴室。把水开到最大,冲刷着身体。哗哗的水声好像又把他带回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光滑的瓷砖上。骨头和瓷砖碰撞的声音让童乐觉得痛快,似乎那些不舒服可以从手上的骨节出发泄出来。
门外有人在敲门,童乐像是听不到似的继续着。门碰的一声被踹开了,李旭东走进来把水关掉。水花溅到手上传来一下刺痛,浴室里满是雾气。李旭东一把拽起来摊在地上的人,他可没唐律那么矫情,像个老妈子似的伺候这位小爷。连拉带拽的把童乐推出去,大吼道:“你TMD不要命了!当自己是死猪啊,不怕开水烫。”
李旭东吼完到楼下找佣人拿了药箱上来,翻了半天才找到一管儿芦荟胶。扔给童乐说:“给你,抹在烫起泡的地方。”童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身上的水沾到床上湿了一大片。“你想死等唐律回来再死。”李旭东骂了一声,挤了点芦荟胶就要给童乐抹。
童乐推开了他的手,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了。李旭东把芦荟胶扔了,一把拽起童乐。“你是不觉得自己特委屈!唐律他为了你,把兴塘市的黑道白道都得罪了。现在不知道被卖到哪个窑子里当性,奴。你TMD还有脸在这摆少爷架子。”
“哼。”童乐冷笑了一声。李旭东以为他会说什么,可只发出那么一声怪笑就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得,你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李旭东把童乐扔下,转身离开。外面传来一声咆哮:“把这院子给我看好了!”那声音像极了狱警,童乐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来唐律是为了自己。简直可笑,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唐律了。
阳光慢慢的移动,一点点一寸寸移出了房间。时间仿佛静止,离开的不过是阳光而已。楼下传来唐律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唐律看到童乐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把衣服换了,下楼吃些东西吧。”唐律说完,也没有等他同意就自己动手把还在发潮的衣服给他脱下来。看到后背和胸口的烫伤,唐律没有多说什么,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芦荟胶给他抹。抹好了以后,找了一件自己穿过的衣服给他套上。袖子和裤腿很长,唐律一面给他卷袖子一面说:“文婶煲的鸡汤很香,一会儿你尝尝。她是这里的管家,人很好。”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
童乐的话让唐律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等我忙完这几天就陪你会家看看。”童乐把手抽回来,瞪着唐律。
“童乐,再等我几天。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想去哪都可以。”唐律说完,看了看他的脚底。“以后不许再这么伤害自己了。一会儿医生过来看看你的手。”唐律把他脚底的水泡也用芦荟抹了抹。然后一把将童乐抱起来,“文婶儿说你又一整天没有吃饭。不饿吗?”
童乐一句话都不说,唐律一个人说的也没意思。便也闭了嘴,抱着童乐下了楼。一阵饭香飘来,童乐却是有些饿了,因为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下。唐律笑着把他放到椅子上,盛了一碗粥放在童乐面前。“先喝点粥,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些了在吃其他的。粥里有肉末,好消化。”
童乐看了看碗里白乎乎的东西,突然泛起了恶心。猛的推开唐律就往楼上跑,那些画面又回来了,翻搅着他的大脑。童乐冲进了厕所吐了起来,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胃里空空的,除了一些胃酸和苦水什么也吐不出来。唐律追上来,拍着童乐的背。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等童乐吐完,唐律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没事了没事了。”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唐律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害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唐律,我恨你。”
那五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唐律的心口,是的,该恨,唐律也恨自己。“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唐律什么也给不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唐律像是抓不住他了一样,心慌了。是什么把他们变成了这样,欲望吧。唐律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当初的欲望,他毁掉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爱与不爱(二)
童乐一直不想吃饭,或者吃两口就会吐。本就不胖的身体,现在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唐律带他去看了医生,大夫除了检查出营养不良以外,什么也不知道。唐律没了办法,医生说这是心理疾病。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可是,唐律真的不忍心再去提起那个病因。
周先生说,有些道道坎坎的迈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跌倒的过程太痛苦。童乐依然不和唐律说话,甚至当他不存在。虽然每天唐律都会厚着脸皮跑到房间里睡到他旁边,可每次都会等他醒来前离开。
警察开始真正行动了,公检法三个部门同时行动。一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被警察抓了个措手不及,起初还会死扛。可是等拿出唐律准备的证据后就没了声音。这场变动从很久就开始了!林家之前是土崩瓦解,现在是灰飞烟灭。
兴塘市两雄争霸的局面宣告结束,除了政府以外,章家旗下的盛达集团是最大的赢家。也许有人已经开始怀疑唐律了,这些天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李旭东说要不咱们先去国外躲躲。唐律拒绝了,能躲到哪里去。躲只会让那些不确定的人也开始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