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棋否定了董依、孙逸刚暴动夺枪的计划后,提议说:“你们组织十个人,装成土匪!”
“那怎么行?我们农民协会、农会会员、农会武装,要么秘密斗争,要么公开斗争,但是都是以农会名义开展斗争,怎么能装成土匪呢?借土匪之名,玷污了我们农会的名声!”孙逸刚坚决反对。
“白色恐怖之下,斗争要讲策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黄志棋一字一句说。
董依低头想了一会,跟孙逸刚商量:“逸刚,我看还是听黄大伯的意见吧。”
孙逸刚还是想不通:“我们能装土匪去抢吕庆林吗?那些地主老财,本来就在找我们岔子,骂我们是土匪会、痞子会,要是他发现是我们装土匪干的,不正好借机大做反动文章吗?要知道,他家拥有狗腿子武装,目前还是打着国民革命旗号的军阀承认的。”
黄志棋:“孙校长,你只要牢牢把握一点,不要让他发现!”
“但是不光明正大!”
黄志旗语重心长说:“孙校长,跟阴险毒恶的敌人打交道,我们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保存自己,如果打了胜仗,但不能保护自己,保存自己,我们的结局还是失败!”[87book小说网·www。87book。com]
董依坚定了决心:“逸刚,黄大伯说得很对,像吕庆林这样一些反动地主老财,反动武装,靠剥削压迫我们农民老百姓起家,视咱们贫农、雇农、佃农的生命如草芥落叶,我们跟他们作斗争,就是讲斗争策略,讲斗争艺术,既要消灭他们,又要保护好自己,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我们用什么方法,不能有什么顾及!”
在黄志棋的参谋下,董依、孙逸刚、还有副会长朱泰安三人一起研究了夺枪方案。
第二章(九)
九
近两三年的端午节,吕庆林要带着他的三妻四妾、大姨小太到荷花塘镇的荷花塘池赏荷观景。荷花塘池西南角在历史上就筑有赏荷台,赏荷台倚镇而建,占地十余亩,建有观景台、戏坊、乐坊、酒坊、大小店铺等,风华秋月作笙歌,糜乐之景应红婉,在此可见一斑。赏荷台下是绕镇而过的漂浴河的一支岔河,叫风荷分河,河面并不宽,水流也不急,河上建有数座拱形石桥,一头连着风荷塘镇,一头扎进荷花塘池。河上来来往往着挂彩飘红的画舫小舟,把风荷分河摇起碧波涟涟。
吕庆林来赏荷,一是仗显自家的豪门之阔。吕庆林对家族的发达有他的八卦之论。他认为,家大业大,还须应景而展,不然就会把清活的风水之气闭锁导致流转不畅,流转不畅就会致人坐以待毙。每年到荷花田池来转转,赏花叹景,听坊作乐,抚琴弄声、玩水戏莲,是吸天地之精华,润天地之灵性、和内外之血脉,从而保持家族风水吉祥,家业蒸蒸日上。二是给风荷塘镇镇政府略予施舍,吕庆林深知不管是国民革命军扶持的地方政府,还是军阀扶持的地方政府,听说还有个什么共产党也在明要暗挟成立什么政府,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跟目前把持政局的军队还是一个鼻孔出息的,不得罪这些傀儡政府为好。所以每年的端午赏荷,他都要给风荷塘镇镇府大洋一百元,以示协助之力。黄志棋作为不管是哪支军队都不否认他的风荷塘镇的镇长,对吕庆林的虚情假意之“善举”,也表示虚情假意的“感激”。三呢,这是最主要的,巴结军阀留守团刘高飞,刘高飞的团先不叫留守团,部队的番号也是变了几个品种,但是近两三年来他一直驻扎在风荷塘镇,成为风荷塘镇的军政首脑,到广州国民革命军进行北伐并且一路旗开得胜,他的上司才把他的团改为留守团,实际上就是让他守住风荷峡,把北伐军北进的攻势挡抵一阵,要想完全抵挡北伐军是不可能的,上司的用意就是牺牲他一个团以减缓北伐军的快攻猛打的进程。所谓留守团,只是留而守死罢了。
刘高飞的留守团驻扎风荷塘镇两三年,跟吕庆林走动比较勤,吕庆林想刘高飞的武装作后盾,以保护他的家族的财富不受说不请楚的各种武装势力侵扰,最重要的是慢慢成立自己拥有的武装力量,刘高飞呢,部队走到哪儿都要靠哪儿的有钱人包括搜刮穷人来接济部队的给养,还有军官发横财的来源,也就不拒绝跟吕庆林交往。吕庆林在刘高飞身上舍得花钱,不光是大洋,金条金砖也舍得敬贡。刘高飞也没有辜负吕庆林的希望,让他成立了家族武装力量,并供给了百十条步枪,二千发子弹。但是吕庆林想成立团防局并请求自任团长的要求,刘高飞没有答应。这一点,吕庆林很不满意。
但是,吕庆林还是非常感激刘高飞的。吕庆林最喜欢的小妾李微微,被风荷峡的土匪劫去后,是刘高飞率部救出来。风荷峡的土匪劫走李微微,明确表示不要赎钱,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李微微作他们头儿的夫人。说李微微本来就是他们头儿的相好,是吕庆林凭着财大气粗和强恶势力而强打恶要把李微微作为小妾娶进门的,断了他们头儿的相思情意之路,因此,劫走李微微,先把人从吕庆林手上抢回来是第一步,第二步,就要对吕庆林动手,血洗吕庆林,以报夺爱之仇。这是民间说法。
因为风荷峡的土匪头子究竟是谁,风荷塘镇没有一个人知晓,众人都传言是仲正方,但是仲正方成天游手好闲,一点也不像土匪模样,仲正方的一家也算是富人,但是那是他爹娘经营着一个豆腐作坊卖豆腐赚钱积累起来的。所以吕庆林一点也不相信仲正方是风荷峡的土匪头子,认为那是仲正方为他自己小敲小打诈人钱财而借人名义给自己壮威壮胆而已。
小妾李微微被土匪抢走,就是挖了吕庆林的心肝。吕庆林面对风荷峡的山山水水高险峻绝莫可奈何,哭着来求刘高飞帮忙。
刘高飞知道风荷峡的土匪来无影去无踪,除了骚扰地方政府、也敢跟地方治安警察闹闹,除了抢有钱人和老百姓外,跟军队从来就不打照面,凡是有军队的地方他们就绕道走,凡是有军队出现时,他们也不会当着军队的面去抢富人或是老百姓的钱财,反正他们不会在军队的眼皮底下出现或干其他的坏事,军队也就不管他们的事情。所以,刘高飞的留守团驻扎风荷塘镇两三年,只听说风荷峡的匪患猖獗,但是谁是土匪,他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的手下也没有谁撞见过。
吕庆林找他帮忙夺回小妾李微微,这可让他犯了大难。他不是怕土匪,他是真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土匪。这风荷峡山系崇山峻岭,山峦重重漠漠无边,悬崖峭壁飞鸟莫越,我刘高飞上哪儿去帮你夺回小妾呢?
刘高飞劝吕庆林,自个儿的女人都成箩筐装了,还在意一个小妾干什么呢?让个小妾出来也不是坏事情,省得你的那些大老婆二老婆三姨四太一肚子的不快,成天把醋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