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叶眼尖,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高韧正背手站在铁栅栏前,旁边跟着一个大热天还西装革履的中等身材,看样子事站了很久了,中等身材的哪位不住的走动,哪里像高韧那般站得笔直。
阳光打在高韧的身上,仿佛镀了金光,头发丝也带着晃动的金影。
高韧看着穿着不起眼,格子衬衫,浅灰色休闲长裤,一双便鞋,走上前才看得出那身衣服布料好,棉麻质地还格外的挺括,看得出价格不菲。
张新叶放下了扁担,眼皮直跳,掏出香烟,“爹来一根?”
“麻团不在家你就死命的抽!”张国昌瞪了一眼儿子,又瞅瞅高韧,“那人是谁?”
“谁知道呢。”张新叶不想过去,但那两人自己贴了过来。
西装革履的哪位冲他们点了点头说:“我姓陈,是W市红茶店的经理。”话未说完名片先递了过来,也许是见张新叶面皮年轻,那名片直接给了张国昌。
张国昌嫌自己手不干净,在身上蹭了蹭才双手接了过来,“那个,我们没这个名片,我们……进去谈,进去谈,新叶啊,傻愣着干嘛!”
张新叶打开了栅栏门,挑着扁担进去收拾,高韧紧跟着张新叶后面,打量着院子。
陈经理跟在后面,瞅了瞅四周,心里只有一个评断,若是他本人能做主,这种破旧茶场的茶叶肯定不能上他们店的柜台,拉低档次。可是,当家做主的人不是他啊。
张新叶倒了茶水出来,见父亲点头哈腰地站在陈经理旁边,不住的推销自家的茶叶,端茶递烟地的模样令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
父亲这么大年纪了按理说应该在家享福,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丰衣足食,犯不着对人这样。
高韧站在一边,瞟了一眼张新叶的脸,拿起茶叶,木木的脸皮没有一丝笑容,但口气格外的软:“叔,您别这么多礼。我是新叶的战友,这是我——亲戚的一个朋友,知道新叶家有茶场就过来看看。”
张国昌有些惊讶,这儿子复员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什么战友来过,倒是逢年过节收到过不少的明信片,却从未见儿子回过。他只当儿子是在部队受了委屈,或者是没考上军校要面子,也没多问。但战友上门这还是头一次。隔壁家的女婿许二愣子倒是时不时的去聚会,开始还来找过儿子几次,但都被儿子拒绝了,之后那家也搬家去了县上,再也没联系过。
陈经理立即微笑,掏出香烟递给张国昌:“老哥,你别忙了,来抽我这个。”
陈经理是个人精,不然怎么能混到国内总负责人的地位,他早就看出来了高韧和这叫张新叶的年轻人关系不一般,这茶叶就算再次也得进货啊。
张国昌连忙接过香烟,拿着陈经理进去看看他们茶场的设备和成品。
张新叶放下一杯茶叶,红色的茶汤上面浮着淡淡的金黄,被太阳一照越发璀璨起来。
“茶不错。”高韧端起茶杯,“傻站着干嘛,坐。”
“……”张新叶有些怀疑这是谁的家!反客为主的人最讨厌。
“怎么不说话,全连队就属你话多,哑巴了?”
张新叶笑了笑:“首长,您来是买茶叶的?不是部队上有规矩不能经商吗?”
高韧靠在竹椅上,半闭着眼:“不是我的生意。”
“得了吧,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个陈经理绝对是听您的。”
高韧只是淡淡地问:“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您也看见了,我家就这个情况,没有精加工的设备,也请不起那么多工人,我家茶叶和您家的店不相配!”
张新叶这句话等于说是直接拒绝了合作,他们家就高攀不起。
高韧扯了扯嘴角:“年轻人,憋不住尿,也憋不住话。”
“那您能憋住什么?”
高韧说:“我若憋得住就不走这一趟了。”
张新叶看了看正屋,压低了声音:“您请回吧。我爸爸虽然年纪大了,但真不知道天上掉下的馅饼能砸死人的道理,您别这么折腾,有钱去买点您喜欢的大吉岭,我觉得您和大吉岭才是绝配,我怕这山里的粗茶会烧着您的嗓子。”
高韧仰着脖子靠在椅子后背上,闭上了眼,卷曲地睫毛抖动着,只是额头上泛出青筋来,抓着竹椅子的扶手咯吱作响。
“张新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首长,您没有什么顾忌可以一往无前,百战百胜。可我顾忌太多,折腾不起。”
“不过是买你家茶叶,怕什么?”
“您有钱,有品位,我们家茶叶不适合您。”
“只听说不想买的,没听说不想卖的。”
“那是因为没遇上我啊,栽过一次跟头还爬的起来,在倒下了,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来。”
高韧睁开眼,一拍扶手:“张新叶,你想说什么?”
张新叶闭了嘴,他能说什么?他猜不透这人来的目的,真是买茶叶?不能吧,高韧那张嘴最是挑剔,茶叶泡过三次说什么都喝不下去,而且必须要是春摘的大吉岭,茶园不同还不行。
难道是高韧良心发现,觉着对不起他?那得多长的反射弧啊!都七年了,七年都够正常人离两次婚了,现在想着补偿,这不是高韧的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龙船调大家知道么~~~
☆、婚姻观
这边张国昌领着陈经理转悠了一圈,两人谈的很投机,说好下午去茶园看看,刚出正屋便见高韧和张新叶对视着。
张国昌连忙问:“新叶,咋了?”
“没事,我跟首长说话呢。”
“首长?”张国昌不由再次打量着高韧,年轻皮相好,周身的那股气势就显出这人的不凡,当即一把扯过新叶:“他是你们部队的首长?你咋不早说呢,你看看……你去镇子上的小饭馆订菜,咱们中午去哪里吃。”
张新叶还没说不的时候,高韧出声了:“叔不用了,我不是什么首长,新叶是和您开玩笑呢,我们两在部队的时候关系很好,都睡同一个屋。”
陈经理眼皮抽了抽,想着这茶园里有多少就收多少吧。高韧这人的脾气不好,有洁癖,能睡一个屋那关系得多亲密啊。
张国昌不明白,只是觉得部队上似乎都是大通铺那种,他也没当过兵,对部队的认识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的,也没多在意,只是推着张新叶说:“那更得好好喝一顿,哎呀,我家新叶的战友难得上门一次,去订几个好菜。”
陈经理连忙说:“您告诉我地址,我去吧。”
两个年级大的又在一边拉扯了会,最后还是张国昌领着陈经理去了。
张新叶锁好大铁门,带着高韧慢悠悠地走着。
“麻团呢?上幼儿园去了么?”
“我妈领着他去舅舅家了,这几天不在家。”
高韧似乎有些遗憾,和张新叶并排走在林间小路上,一路的深绿树林,野花绽放。
“你妹妹很了不起,男科的女医生,我很佩服她,她是第一个敢站在我面前命令我的女人。”
张新叶一惊,连忙说:“我妹妹可是顶好的孩子,你……”
高韧一笑:“怎么不说‘您’了?”
张新叶扭过头去,所以说‘双’就是个渣啊。
“张新叶,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首长,您只是来看看茶园的么?”
高韧瞧了瞧四周的景色,“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里空气好,景色有几分野趣,我想大叔不介意我在你家借宿几天吧。”
“……”
……………………………………
陈经理很知趣,吃完饭,逛完了茶园,从停在村子门口的车上搬下行李,小汽车一溜烟地消失在道路转弯处。
高韧拎着行李走在张国昌身边,刚才吃饭的时候,张国昌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还特地说让他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