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团贴着张新叶的耳朵说:“名片上的叔叔。”
张新叶的血在那一刻涌上了脑部,眼珠子都红了,麻团和高韧见过面了,看样子似乎还谈过生意?这一认知令他有些心慌。但男人生孩子怎么说都是奇迹,说出去只会吓死人,他不由放宽了心,挤出笑脸,“首长,坐。”
高韧看了看塑料凳子,还是坐了下来,其他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这位肩上扛着星的大人物也吃路边摊?完全无法想象。
即便是在人群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高韧仍旧像以前那般,在热闹的人群中孤独地存在。
一身戎装,金星闪动,俊朗的面容,优雅富有贵气的举止,即便他只是坐在哪里,也无形的划出两个世界的界限。
麻团好奇地看着高韧,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同,比前两次见面时严肃了很多,本着生意对象一定要招呼周到,他将自己碗里冷掉的鱼肉夹给高韧,“叔叔吃鱼,吃鱼聪明。”
“……”高韧看了看鱼肉。
“小……麻团,首长不喜欢吃鱼。”郝汉阳滴出冷汗,酒都吓醒了。心里给麻团点了个赞,麻团啊,你真行,敢说首长不聪明。
“叔叔不喜欢鱼。”高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爸爸!”麻团拉着张新叶的袖子,“爸爸,叔叔也不吃鱼,叔叔是因为和麻团一样聪明才不用吃鱼吗?”
正夹着鱼肉装作埋头苦吃的张新叶放下了筷子,这意思是吃鱼的都是要补智商的吗?这个混球儿子。
高韧到笑了,揉了揉麻团的头发,“你很聪明,恩,你不介绍下自己吗?”
“我叫张念恩,还叫麻团。这是我爸爸。”麻团挺起小胸脯,无不自豪地指了指一圈埋头不做声的大人:“他们是我爸爸的兵。”
高韧宛然,瞟了眼那一群熊兵,“麻团的爸爸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
张新叶伸过手捏着麻团的后腰,“吃饭。那个首长……”
“别叫我首长。”高韧脱下了手套,掰开筷子,‘啪’得一声,掰断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要在这里吃?放着五星级酒店不吃,跑路边大排档跟他们几个挤在一起吃饭?首长的品位呢?首长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呢?首长的身份地位和智商呢?
张新叶暗自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比划着,“吃啊,吃吃,这里的烤肉真不错,来来。”
高韧只是略微意思意思,对于菜色,他不满意,但眼前的孩子非常可爱。
麻团不断的在下面做小动作,摸摸高韧的制服下摆,拉了拉高韧的手,还数了数那双大手上的疤痕。
张新叶明着不能阻止两个人,暗地里只磨牙,无不感叹,人长得好看真会占便宜!麻团和高韧才像父子两,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锅盖迷迷瞪瞪地看着麻团,大舌头管不住,话还没过脑子就往外到:“麻团长得真像连长。”
高韧微微一怔,低头仔细看着麻团。
郝汉阳气得伸腿踢了锅盖一下,孩子是高韧的忌讳!
全军区都知道,高韧离婚了,还那个啥,不能有孩子。这事早就在军营传遍了,只有高韧自己不知道大家全都知道了。
张新叶后背起了一层细密地汗,抓过麻团,“别闹,那是首长。”
高韧淡淡地说:“酒桌上没辈分大小。麻团,你的妈妈呢?”
麻团顿时嘟起嘴,“你们大人为什么总喜欢问我妈妈的事呢?没妈妈就不行?”
高韧看着张新叶。
张新叶咧开嘴,“嘿嘿。”
儿子是自己生的,女人的活他也能干,咋地,不服气,不服气自己去生个啊。
高韧冷笑着,拿起啤酒。
林豆连忙站起身,“首……连长,我们喝的是白的,班长带孩子来的,他才喝啤酒。”
“我自己喝。”
……
林豆讪讪地坐了回去。
“来来,我们来敬一杯,连长升官了,少将!来!”张新叶长期帮高韧缓和冷场的气氛,习惯了,想也没想站起身,“首长,敬你!”
几个兵拘谨地站起身,“首长,敬您。”
高韧只是摆摆手,“都坐下,咱们都是老九连出来的,这杯敬老九连。”
张新叶喝完一杯啤酒摸了摸肚子,“那个,有点涨,我去放水。”
郝汉阳也站起身,“我也去。”
“上厕所还要两个人一起去?怕找不到路?”
高韧一口京片子夹带着几分醋溜白菜的酸味,他自己不知道,几个兵愣了一会。
张新叶只是嘿嘿笑着,“连长让我憋我就憋了。”
“憋久了不好,连长最疼你,对吧连长。”郝汉阳傻里傻气地说,为了表示自己的幽默还拍了拍张新叶的肩膀。
高韧眼角抽搐着,郝汉阳那双爪子怎么看怎么讨厌,他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到底是年轻。去吧,憋坏了可不好。”
“是是是。”
两人拔腿就跑,跟后面有狂犬在追一般,穿过摆满桌子的店面,问了洗手间的地方冲了过去。
张新叶放完水,正在哪里洗手,郝汉阳一脸沉重地说:“班长,那个,连长吧……孩子。”
“喝多了,话都不会说?”
“不是,哎,我索性说了吧,连长离婚了,就前几个月的事。他娶得那个媳妇要出国,但作为军属身份不方便,离了。还说是连长的错,连长身体有毛病,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张新叶心里一动,随即掐灭了念头,“连长有毛病?”
男人都能弄怀孕了还有毛病,是在外面玩多了吧,身体虚了!
“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这人就是公子哥,谁知道真能吃苦,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供养补给不上,他一样跟我们到处找吃的。背着村里的老人步行五公里看病,这人真的令人琢磨不透。”
张新叶垂下眼,高韧是杰出的,这点他早就知道,他说不上高韧是不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名兵,一位军队高级指挥官,高韧是称职的,令人景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盏昏黄地灯摇晃着。
郝汉阳长长呼出一口气:“这话我跟你说了,你等下让他们几个注意点,连长心里不好受。”
张新叶一把拉住郝汉阳的胳膊:“那个连长他真的没办法有小孩。”
“是啊,这是秘密,别说。那个……你家麻团猛一看真的和连长很像。”
“想什么呢?”张新叶满不在乎地给了郝汉阳一拳,“这话别乱说,麻团是我儿子。”
“是是,你有本事,有那么个儿子,咱们连长啊呵呵。”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呵什么啊,熊兵。”
“欸?我说你,明明年纪小,还给我摆架子啊!小样的,老子看看你哪里是不是也小?”
“滚!”
郝汉阳的确喝多了,扑过来一阵揉捏,非要扒了张新叶的裤子,两人推搡着出了门。
高韧站在过道上,凌厉的双眼不住地扫射着两人,怀里的麻团打了个哈欠,“爸爸,尿尿。”
张新叶伸手接过麻团转身进了厕所。
郝汉阳低头在高韧的注视下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15。醋溜
高韧站在门前,张新叶没有关上门,他就那么站着,默默地看着张新叶伺候着小麻团,麻团白乎乎的屁股上有一块小红心,灯光太暗,他没看清,只看到白团团的一小段上有块红红的印记。
麻团抖了抖,拉起裤子张着小手去洗。
张新叶看了眼高韧,“连长,您还在?”
高韧只是默默看着麻团,那张小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却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