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惴惴不安的样子,熙元帝叹了叹气,飘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歆儿,你放心罢,朕不会伤害你的。”
面对渣君陛下突然而来的温柔,叶歆更是不自在,若是换成刚进宫的那阵,得到他如此对待,恐怕早就心花怒放了。
但是,在后宫里沉浮了三年,她早就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叶嫔,人情冷暖尝遍,也知帝王心最难琢磨。要不然,为什么会有伴君如伴虎一说呢。
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她与他之间留了一道缝隙,看着他不断变换的神色,叶歆不禁自嘲,毕竟是一国之君,猜人心思对他而言易如反掌,自己这个宫斗失败的角色,恐怕早就被他揣摩的不剩分毫了。
接下来,一人一魂都没有说话,寝殿内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熙元帝放开她,独自一人飘到对面的软榻上坐下,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松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叶歆拢着被子靠在床头,视线偶尔也会落在熙元帝身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眼前的男人真的变化很大。
从最初的目空一切,盛气凌人道现在的平和从容,遇事不惊,经历了这样荒诞离奇的境遇后,原本锋利的棱角被磨平了许多。
就如同原本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老虎,在受到重创后收起了锋利的爪牙,蜷缩在森林深处,修养身息,只待复原的时候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和她想的不同,熙元帝正在考虑,他该怎么找到回去自己身体里的办法。如今,那冒牌货竟然敢让他的妃子们怀上身孕,若是他再起了异心,这大燕的江山早晚会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他才是真正的大燕国君,万万不能让祖宗留下的基业落入他人之手。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正在出神的叶歆,飘到她身边柔声问道:“歆儿,能帮朕一个忙吗?”
叶歆被他突然温柔的语气吓了一跳,自动的忽略了他极其肉麻的称呼,点了点头,“请皇上吩咐,臣妾能做的绝不会推辞。”
他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你说当初朕容身的坠子是一个道士给你的?”
叶歆再次点了点头。
熙元帝又道:“朕想了很久,觉得给你坠子那道人应该有些本事,那冒牌货法术那么高,都没有发现朕的存在,朕想着,若是能够找到那个道人,说不定朕就能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听了这话,叶歆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怪不得会突然那么温柔的对自己,原来是要自己帮忙找人。
她对他说:“皇上,臣妾这就让父亲去寻,只是是否寻得到就不得而知了。”
熙元帝:“你让叶大人多派些人去找,不过不要太张扬了,找到了以后,朕自有打算。”
既然渣君陛下吩咐了,叶歆哪敢不遵从,她还记得,当年她不过五六岁大,父亲还是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当时她贪玩,与隔壁府里的小哥哥一同溜出府去玩,结果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全身打满补丁的道士,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他们两个并且将人送回了府里。
两家人因为她和小哥哥不见了正乱作一团,后来见他们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道士送了回来,父亲为了答谢道人,便拿出了自己半年的俸禄作为谢礼。
道人笑着接受了,在走之前给了她一颗其貌不扬的吊坠,并且留下了两句话:云开雾散时,百花不及艳,若得君王怜,万事莫争先。”
听了道士留下的话后,父亲一直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所以并未在意。直到她被选入宫中,父亲这才信了那道士是有些真本事的。
于是在进宫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取下坠子。而她也因为这个坠子救了真正的君王一命,现在想来,倒还真是应了道士的话。
“皇上,臣妾这就立刻给父亲写信,让他派人去找。不过,那人是一个游方道人,行踪不定,父亲若是寻不到,还望皇上不要怪罪父亲。”
“那是当然,只要叶大人尽力了,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他。”
闻言,叶歆总算是放心了,她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熙元帝,见他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不由得替他担忧,要是找不到那个道人,或者是他一辈子都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那该怎么办?
事情紧急,叶歆换来宝笙伺候自己梳洗,又让红袖去贤妃,淑妃处说一声,自己身子抱恙不能去请安。
接着,又拿出笔墨纸砚,给自己父亲写起信来。她在信中写道,因为自己近来常做噩梦,所以才想找那个道士驱邪。至于熙元帝离魂一事,她没有对父亲讲,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写好后,又仔细的检查了几遍,见没有不妥之处后,才用叶家独门的密封手法封好信封,然后让宝笙拿到内务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阻挠
叶家
叶廷志忽然惊醒,却发现手中多了一封书信,他翻身坐起,叶夫人也因他的动作醒了过来。
“老爷,你怎么了?”叶夫人关心的问道。
叶廷志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刚刚做了个梦,醒来后手里多了这个。”
说着,扬了扬信封。
叶夫人瞧见后,下了床点上蜡烛,室内顿时明亮起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夫妻俩都有些不敢置信。
“老爷,这是咱们女儿写的?”叶夫人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夫君。
叶廷志点了点头,连忙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屑,上头简简单单的交代了几句话,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老爷,女儿都说了什么?”
叶夫人见夫君皱眉不语,有些等不及了,叶廷志看完后,叹了口气,将信封交给了妻子。
“夫人,你说女儿为什么要让我去找一个行踪不定的游方道人呢,还有,这封信来的稀奇古怪,该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
叶廷志第一感觉就不相信。
叶夫人不同,重新叠好书信,道:“这绝对不是恶作剧,我可怜的女儿在深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求过家里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要求,老爷你可一定得帮帮她。”
叶廷志何尝不这样认为,嫡长女若不是正好碰上选秀,说不定早就许了人,如今又怎会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沉浮。
说到底,都怪他这个作父亲的,当年好友想替儿子求取长女,被他婉拒了,结果他将次女许给了好友的儿子,如今,那小夫妻俩过得不知有多开心。
再次打开书信看了良久,叶廷志还是选择相信这是女儿的亲笔书信。第二日天刚亮,他便让人将二女婿叫了过来,翁婿俩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由二女婿杨延良去寻人。
杨延良从岳父家回来,匆匆用了些早点,就让妻子给自己准备行李。叶家二姑娘叶缘是叶歆的胞妹,见丈夫要出远门,不由得有些埋怨父亲偏心。
“夫君,那个道士一向行踪不定,你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我们的孩子出生。”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叶缘有些闷闷不乐。
杨延良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在咱们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的。”
见妻子还是没有笑颜,也知道她的心结,他拉起她的手,轻声道:“阿缘,昭仪娘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姐姐,当年若不是她进了宫,你我又怎么有机会在一起。想来岳父也是觉得愧对于她,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补偿。”
叶缘也知道,长姐叶歆比她大了两岁,那时候夫君随着世伯进府的时候,她和长姐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只一眼,她就认定了那个清隽俊秀的少年。
但是世伯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是姐姐,当时长姐就在自己旁边,看她的神情也是欢喜的。她极为的不甘心,从小万众瞩目受尽无尽宠爱的都是长兄和长姐,下边还有一个五岁稚龄的幼弟,出于中间的她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她耍了小手段,在长姐和杨延良相处的时候,她也一直插在两人中间,时不时的找话题和杨延良聊着,反倒是长姐成了他们的陪衬。
世伯和杨延良在府里住了相近一个月,她和杨延良的感情也越发的深厚,但是,两家的父母却要为长姐和杨延良定亲。
就在这个时候,长姐却忽然提出要参加选秀,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少了长姐,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和杨延良订了亲。
说起来,如果不是她使了手段,杨延良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姐夫了。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有些愧对长姐。
见她心绪平复了许多,杨延良也就放心了,在临走之前,又去了父母那里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带着人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