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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  “陆翎先生,这是冲洗好的照片。”

被称作“陆翎”的年轻男子露出客套却依然迷人的微笑,道谢接过,递上小费。

这个早上很平常。

他一边喝着温度适口的牛奶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刚刚收到的照片,挑剔着冲洗的质量,构图的维度,也顺带地回忆着照片中的经历。

清晨的阳光铺陈,金色咖啡杯沿反射出一线耀眼的光芒。

他快速翻动照片的手停住了,目光在一张暮色初降的照片上定格。

那是晚霞中的圣婴之泉。

旁边,聚焦区内一个站在画架后的颀长身影,被清晰地收进带着薄雾的傍晚里。他挥动着手里的画笔,俊朗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郁,额前温柔垂下的发丝挡不住专注的眼睛里灵动的神采。

是某个美术学院溜出来采风的学生吧!

不过……他是谁?为什么画画的神情像在画一个圣物?他与那个泉台有怎样的情结?

他端起咖啡杯,杯沿却停靠在唇边。

他正猜度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经历。眼睛停在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开。

很久以后,他都没有忘记。这是他与人生中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奇特的初次相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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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Belle,“美丽的女子”。

Je vieans:我来了。

Déjà vu:似曾相识的一种心理现象。

圣婴之泉:Fontaine des Innocents,也有译作“无垢之泉”、“纯真之泉”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九级浪

“风儿,你喜欢夏姨吗?”

“喜欢。”

“那喜欢婉儿妹妹吗?”

“喜欢……可是,妈妈,夏姨跟小婉妹妹为什么不用回家?”

“因为她是妈妈的好姐妹,风儿你也把婉儿当自己妹妹,她们今后就留在我们家了,好不好?”

“好!”

……

画了一天,凌风有点头晕目眩。

自从早上把凡尔赛宫前一个真人雕塑收入自己的画框后,就不断有人请他画肖像。

虽然他都寥寥几笔草草勾勒,追求一个省力省时的神似,但不知这种抽象的画风戳中了人群的哪个点,拿到自己夸张画像的人都兴高采烈,引来更多的人围观,久聚不散。

看到又一张充满期待的讨好笑脸伸到眼前,凌风无奈笑笑,只能认命。

终于,夜色|降临,人们渐渐散去,他才得以活动僵硬的肩膀。

看看表,也是时候去那个地方了。对于每个巴黎的游人来说,那是个必去却意义不大的所在,它就是闻名遐迩的情|色|酒吧,红磨坊。

来到蒙马特山脚下,凌风极目环视。这座可以俯瞰整个巴黎的小山丘,抬起头,便可看见那从19世纪存活至今的风车应景转动。招牌的枚红色“Le Moulin Rouge”霓虹灯,在这个绚烂的城区里,依然招摇引人注目。

走进酒吧,他朝几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侍应仔细打听,却丝毫没有想要的讯息。

“裘叶?Non,non,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那么伊汉妮·舒呢?”

“你说的是一个亚洲的女人?”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侍应从身后插话,得到凌风的肯定后,他微笑起来,“噢,是的,我记得她。大约二十几年前,她常常光顾这里。”

凌风一阵激动。

“她当时怎么样?”

“唔……你知道,那年头这种地方的女客不多,”男侍应努力回忆,“她却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她气质高贵,应该是个富有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对这里的节目那么感兴趣,对了,她甚至主动要求当过一段时间的女招待。”

凌风惊讶。母亲年轻时的经历冲破他贫瘠的想象力。

“但你说的那个裘叶,”男侍应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他不在这里,就在下一处。”他优雅地朝凌风鞠了一躬,便转身融入人群,消失进酒吧的作业间。

凌风拧起眉心,这算线索?

他张望侍应消失的地方,一名挎着不知真枪假枪、外穿防弹衣的酒吧保全挡住他的去路。

“Non。”一字禁止,简单强势。

凌风无奈,他并不能确定对方留下的到底是答案还是一句简单的劝慰。全场灯光忽然暗下来,点着红蜡烛的昏暗席间传出人们激动的尖叫,表演即将开始。

凌风心中一动。事情急不来,不如看看母亲当初欣赏的节目。

在一个靠边的位置落座,他招呼道:“劳驾……”只见侍应摆出一副高傲模样,用生硬的中文回应:“有什么可以效劳?”

凌风一阵惊喜,但当他切换到国语,却又发现对方单是望着他,眼神懵懂像蒙了层雾。他只好继续用英文沟通,对方又汉语回应:“抱歉,不懂。”

奇怪,明明刚刚都懂英文……凌风望着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醒悟对方是在身体力行地嘲笑他的语言。

他只好翻开菜单,指着上面的图片,对方回应:“抱歉,没有了。”

无论他指什么,对方都用别扭的中文一口回绝说没有了。

“嘿,在干什么呢?”正在尴尬的僵持中,突然听到耳边带着ABC腔的台|湾|国|语,凌风过回头,一下就愣住。

擎着烈酒杯,不请自来坐到他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圣婴之泉边,王尔德的……

望着这个继而笑着向他举杯致意的男人——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一个陌生人拍纸簿上的模特——那双仿佛收进了浮世光辉的双眼,让凌风心跳加速。

“你知道吗?有些法国人把他们的语言看得很神圣,所以……”他促狭笑着,一字一字地蹦出带着强大磁力的声音。

“Monsieur!”凌风凝视着他的眼睛,用眼角对侍应换了一种招呼。然而,那个可恶的男侍应依然笑着用跑调的中文回应一句:“泥耗(你好)!”

凌风无奈了。

“所以,”那坏小子嘴角的上扬弧度更大,“不管是英文还是——不纯正的法文,他们都不会理你。”

他的眼里带着谐谑的调侃意味,身子倾向凌风,空气里传过来淡淡的香水味和让人窒息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凌风略带不安地看向舞台,热场秀已经开始,台上一排背对观众席的华服少女依次转过身,身前竟没有遮拦两|点全|露,他倒吸一口气,眼睛无处可放,只好低下头佯装被桌布吸引。

本来按“他乡遇同乡”的伦理,他该开心寒暄几句。但此刻内心是激动也好,心虚也罢,自己竟莫名其妙不知该怎么表情。

几秒钟后,他听到一声愉快的口哨。

“你刚才说你想喝什么?”

“杜松子加冰,再加点金汤力。”凌风松了口气。

“好吧!如果单是馋酒,你不该到这里来。”他用眼神示意侍者过来,接着说了一堆鸟语,这些话很奏效,侍应生听完便笑着应道:“Oui!”

“学过法文吗?”他一回头,便问道。

“跟学校学过一点……”

“学校?!哈!”他快语地打断他的话,不屑地摇头,“学校教过你到情|色|场所喝酒吗?”

“……”凌风无奈地笑笑,伸出手去,“凌风。”

他认输了。

“陆翎。”两只手紧紧握住。

台上是颇为闻名的“康康舞”,挥舞大波浪裙摆的舞者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幅度大方展示丁|字裤和黑色|网眼吊带袜,在狂热的音浪中跳跃翻滚、倒立行走。凌风只能在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男舞者出现时往台上扫两眼,偏偏男舞者的身材又太引人思想跑偏,最后他只能放空瞳孔焦距,让舞台上的一切变成虚幻 。

“既然那么害羞,为什么还来?你事先没有做过功课吗?”

“做是做过……”收到陆翎询问的目光,凌风呷一口对方特别推荐的廊酒,“知道图卢兹·劳特累克吧?”

“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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