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后再犯错,赖到傻瓜哥哥头上不就成了吗?
何玉龙一边冲这些个小伙伴炫耀自己的地位之高,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颇是为自己这想法欣喜了一番,觉得这个想法真是聪明,啊不,他本来就十分聪慧明智。
聪明的玉龙小哥却是没料到,那个被他诬陷的,替他承受了一顿暴打的,可不是他那个没人疼的傻瓜哥哥,那是一只恶魔,一只极度自爱的恶魔。
“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黎叶逝垂着头,十分乖顺怯懦的摸样。
何玉龙见他做小伏低,心中十分得瑟,他矜持且拿乔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拿来给我看看。”
黎叶逝鬼鬼祟祟地望了下四周,拽了拽何玉龙的袖子,小声道:“你来,你来。”
何玉龙只道他这傻瓜哥哥深刻地理解他的家庭地位,真的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于是颇为自觉的前来“上贡”,不敢私藏,他丝毫不知他这傻瓜哥哥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内里的芯子根本就不是原先的人,于是按捺住兴奋,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东西?”人已经自觉地随着袖子上的力道走了。
黎叶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唇角。
何玉龙一脚踏进了深渊中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因为码字出了些问题,整个右手到肩膀这边常常会麻痹,所以以后更新会减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而言之,我不会坑的,伏地求谅解。
☆、Chapter。7
很多年以后,何玉龙想起何家村后幽谧的小树林,以及那条冬末春初时,稍稍涨起的水,恐惧和愤恨,都会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攀爬上心脏,汇聚成一种奇异的情绪。
何玉龙跟着黎叶逝转悠了半天,左拐右拐,七万八绕的,饶是这村子也是他的主场作战区,也不由有些晕头转向,进而涌起一股不耐。他满面凶狠地推了他一把:“干嘛呢!东西在哪儿呢!”
黎叶逝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他站稳了身子,默然回过头,眼瞳黝黑得仿佛吞噬灵魂的黑洞。片刻,他微微扯了下嘴角:“就在前面了。”
“不去了!烦都烦死了!你这个猪,自己去拿过来给我看!”何玉龙不耐地转身要走,却被黎叶逝拽住了一片衣角,他轻轻道:“弟弟,跟、我、去。”仿佛催眠般的低喃,又如同情人间的私语。
何玉龙望进他干净清亮的瞳孔里,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空气中寂静得有些诡异,阳光明媚的如同乳色的明油,从抽了芽的枝杈间低落下来,无声无息的。
何玉龙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无意识地咽咽口水。
“弟弟,你在害怕吗?”黎叶逝噙着微笑,一字一顿地轻轻道。
十岁的小孩儿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激将法。
由黎叶逝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让何玉龙恼羞成怒,他忿忿道:“谁在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没有你这种蠢猪哥哥!”
“走吧。”黎叶逝不等他说完,便以松开拉住他的手,转身走在前头。
何玉龙怔怔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有种,被鬼魂摄住,要带走的恐惧感,这一路跟下去,似乎就会离开何家村,抵达地狱所在的地方。何玉龙甩甩脑袋,定了定神,小孩子的虚荣心促使着他飞快地跟了上去。
黎叶逝能有什么好东西?他当然没有,他只是在自个儿“寻宝”的时候,发现村后小河暴露的河床和沼泽有些像,在里面走会很吃力,但是并不具备沼泽地的吞噬力。
何玉龙丝毫没注意黎叶逝走的地方,傻乎乎地一脚踩上去。他起初没在意,只当是被水泡烂了的淤泥,寻思着回头冲个脚就成,结果才艰难跋涉出没几步,脚就拔不出来了。何玉龙一挣之后,明显感觉到小腿下沉地快了,他心里飕飕发凉,瞬间急出汗来,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将腿抽出来,但是越怕越急,越急越出不去,最后整个人往河床上一趴,连胳膊都跟着沉了下去。
“……哥!哥哥救命!”他拼命仰起头,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尖叫着呼救,竟喊出了那数年不曾再吐露过的称呼。
死亡是什么?
黎叶逝环胸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何玉龙狼狈的摸样,恐怕就是现在,何玉龙也是不清楚的,只是贪生怕死是
每个生物的本能而已。
每个人出生之后,都会很努力的活着,谁有资格来剥夺这样的权力?
黎叶逝自知没那么圣母,正义的化身,他只是,在别人让他感到不爽的时候,加倍地还回去,反正都是陌生人。
“妈妈!爸爸!……呜,救命!”何玉龙撕扯着嗓子,哭叫了许久,声音小了下来,顿时发现周围沉寂得十分可怕。
黎叶逝暗哼一声,心道他好不容易挑的地方,怎么可能靠光着嗓子呼喊就能叫出救兵来?
何玉龙慌张地紧紧盯着黎叶逝,似乎怕一个眨眼,眼前这最后的稻草就会消失不见。他望着黎叶逝冷漠的眼,带着满脸斑驳的泪痕,努力抽着双手,想要向黎叶逝求救,可怜而期冀地看着他:“哥哥……”
黎叶逝弯了弯眼角,心情甚妙地蹲下|身来,指了指他身下:“要我救你?”
何玉龙泪汪汪地点头,小声而讨好地呼唤:“哥哥。”
黎叶逝轻蔑地哼笑一声,面不改色道:“这叫做沼泽,越挣扎陷得越快,如果我救你,非但救不出来,自己都要搭进去的。”
何玉龙怔愣:“哥哥。”
黎叶逝邪气勾唇:“本少的意思就是,你死定了。”他站起身来,对着满脸空白的孩子,毫无怜悯之心地冷冷道,“在别人找到你之前,你就会被埋进去,不能呼吸,不能见光,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死了。”
“你很冷,很怕,但是谁都找不到你,谁都救不了你。你会在这土里面一点点腐烂,发臭,变成骷髅。想知道大概是什么滋味儿吗?”
何玉龙还没从他的恐吓中回过神来,下一刻头被一按,湿滞冰冷的河泥铺面盖来,当中渗出的水钻入鼻腔中。
那一秒,何玉龙脑中一片空白,等到他的头被黎叶逝拽着头发掀起来的时候,足足呛咳了十秒,才回过神来。
何玉龙吓疯了,头皮上再疼都无法战胜死亡的恐惧,他悲惨的哭泣,眼泪如同暴雨一样下坠。
黎叶逝掏了掏耳朵,一直等到他哭累了才对着无力嚎哭,只能啜泣的小孩儿开口道:“我要走了。”
何玉龙嗝一声,哭不出来了,眼泪怔怔地流。
由这么一个一直看不起的人来执行,给一条鞭子给一块糖,软硬兼施的手段,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无能的小鬼,不择手段又如何?
黎叶逝冷冷地笑笑,然后转身要走。
“哥哥!哥哥!哥哥!”何玉龙惨烈的呼喊,一刻不顿,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破黎叶逝的耳膜,就像杜鹃泣血一样。
何玉龙哇哇哭叫起来,这次他很快就没力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沉得非常深了,只要一低头,整个脸就会被淹没在河泥里。
等死的可怕就是成年人都受不了,遑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了
。
但是他又能如何?何玉龙怕得要死,他浑身冰冷,嘴唇发紫,瑟瑟发抖。他后悔极了,想着是不是以前干的小坏事太多了,以至于菩萨过来报应了?
明明都没力气了,但是何玉龙不知道除了哭自己还能干嘛?
他没料到,已经走了的黎叶逝还会回来。
“小鬼。”
何玉龙努力仰起头,脊椎酸涩生疼,他迷迷瞪瞪地张开被泪水糊起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