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面色明显的不大好看,“旭儿身上也有不少伤痕,既然如此,那便后日启程罢。”
“谢皇上!”
然而,当凌若雨接回画兰的时候,她所听到看到的,不啻惊雷。
看着画兰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么,他抱着我,吻我,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你,嘴里叫的,都是你。夫人,你知道么?那一晚,我是多么开心,又多么屈辱?”她一步步逼近,恶意而满是快意的笑,带着哭腔,眼泪不停地留下来,成了溪水。
凌若雨却只能一步步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一晚,他没醉,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忽的,感到恶心,肮脏。为什么?洛飞,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才刚死啊,怎么可能,洛飞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兰儿在骗人,她在骗人?!
“夫人,那一晚,是我主动,你知道,我那么爱他,可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看,他也是个男人,他也会忍不住寂寞,他屈服了!不管怎样,我赢了你,至少我得到了他的身子,而你,什么也得不到!得不到王爷,得不到洛飞!”
画兰狰狞的面孔,让她觉得陌生,那个是兰儿么,初见时的纯真美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啪”的一声,凌若雨毫不犹豫给了她一个巴掌,品荷动了动唇,别过头,不说话。
“这一掌,是替你自己打的。”凌若雨怒道,“别和我说你是什么贞洁烈女,这辈子就要替洛飞守身如玉了!你不配!你连自己都不懂得爱惜,怎么会懂得爱洛飞?!别再让我看到你,从此刻起,你不是我的丫鬟,王府不需要你,走!”
凌若雨指着门外,再也不看她一眼,“品荷,给她收拾东西,她爱拿什么拿什么,送她走!”
“夫人——”
“我、说、送、她、走!还要说几遍?!”
“不必,我有腿,我自己走。”
画兰走至品荷面前,欲要说什么,品荷却转身进屋翻出那张卖身契,递给画兰,垂着眸,“兰儿,好自为之。”
泪水决堤,“品荷,你也不能理解我么?我只是爱他啊,为什么只是这样都不行?”
……
“好,我走了,品荷,再见。”
画兰走了,凌若雨颓然坐下,像是失了魂。
呵,真是可笑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品荷,我出去一趟。”
“是,夫人,小心。”
这一次不再阻止,她知道夫人要去找谁要去做什么。
夫人啊,你还是那样心软,然而,最伤的,不还是你么?画兰没心没肺,她不知道自己有多措有多可悲,洛大夫,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却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只有你,一无所知,却背负一起。夫人啊……
金水湖畔,断桥之上。恍如昨日,杨柳依依。
凌若雨背对着他,不敢看他,不想看他。两人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只是找不到契机开口。
风起的时候,是洛飞先开了口。
“对不起。”
“覆水难收。”
真是讽刺,那是彩乐公主对她爹说的话,这一次,却变成了她对洛飞说。真是天意弄人。
她现在才明白,这样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有多少无奈。不论什么理由,不论是不得已还是苦衷,发生的都发生了,该负的责任,一样也不能少。
她的确是现代人,她可以不管不顾,这样的事,她也见过不少,失了身又怎样,一次也好两次也好,她都可以满不在乎,只要心不变,就够了。否则,这天下的惨案会有何其多,多少良人会因此分开。
只是,她爱洛飞么?
不,她不爱。至少还未曾开始。她也无法接受一个会把别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洛飞。
注定了。这一场爱一场风花雪月,还未出生便夭折。那个有他身影的江湖梦也一起破碎。
而画兰,她不能强求他,那是她和他之间的事,她只是离开,不能干涉。
“我会照顾她。”
而洛飞,他亦知道,眼前的女子不会再更接近他,也不会要求他。理由,只是辩解,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去说服她。
凌若雨有些微的愣怔,洛飞果然懂她。知道她会放不下,知道她不会开口,所以替她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怀了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怯懦。
“我会倾我所能去爱这个孩子,给孩子……还有她幸福。”
那个孩子,和她一样,他会爱那个孩子,给孩子一切她所希望的而未能得到的,这是唯一的补偿,对她,对自己。
“谢谢。”凌若雨转过身,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却已经来不及。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的拭去她的泪,他只是站着,看着她笑,微苦微甜。
“一路顺风。”
“恩。等我们回来。”
那一天的天特别的蓝,云也特别的白。金水湖像金子一样闪耀着,断桥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断桥。
凌若雨只知道,她欠了他很多,杨旭也是,画兰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瓦也不知道为什么标点符号全是反的?在别处写的时候正常的啊……好吧,瓦妈说要断网,到现在还没断,但是快了,没时间改了,请先将就下……鞠躬。此章很雷……不知道力道够不够能不能把乃们这些潜水党烤焦啊……
该标点~~~
抵达封地
天还未亮透,城门口便停了几辆马车,前面骑马开路的两个男子下了马,一黑一紫,紫衣的那个撩起车帘,“尚尧,带着凌曦下来吧。”
一身素衣,施以淡妆,怀中的孩子安然睡着,鼻翼一张一合,身子往母亲怀里蹭了蹭,又安静下来。
一群人将凌若雨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来道别的。
几个老妇人,忍不住,落了几行泪,尚尧将孩子托给了奶娘,拿了帕子给她们擦。
“老人家,身子要紧,站久了累了吧?我看着心疼,早些回去吧。”
“王妃,王爷,都是好人呐,哎……”
“唯愿小世子平安长大,健康一生!”
“谢谢老人家。”尚尧眸中的离伤淡去,提及凌曦,一脸的幸福,光彩难掩。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时辰到了,再不起程,皇上就要怪罪下来了!”几个侍卫开始驱散人群,一脸不耐。
“小心些!”凌若雨着了一身紫衣,英气逼人,看得那侍卫一个愣神不敢造次。
“请各位都回去罢,时辰已至,勿要触了龙颜。”杨旭上前一步,威严依旧。
奶娘扶了尚尧上了车,吟歌品荷等又将身上仅有的几件值钱的饰品赠了些送行之人,自是称德之声一片。
最后的一眼,凌若雨看到了杨晔,站在人群之外,目光锁在尚尧身上,一定是想要牢牢刻在心里,当做这一世最美好的回忆吧。那样的眼神,连凌若雨也不敢看。深情而绝望,情根深重啊!那个渴求自由的杨晔,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囚于这个情字,画地为牢。
车轮又开始转起来,一黑一紫在前面开路,马车之后是所谓的随行护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晓风扶柳琴声扬。凌若雨回眸,好像看到了那个男子,如玉般温润,纤长的手指抚过,温度在琴弦外化为离音。
再见。
“你,还好吧?”杨旭目视着前方,似乎是在对空气说话。
“我?我当然好呀。能够离开京城见识一下离国的大好风景,正是梦寐以求的,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
“放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小强?”杨旭挑眉,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啊——小强,就是比较强大的人。”
杨旭唇角扬起为不可见的弧度,眸中,是满目的□。
尚尧轻轻撩起车帘一角。透过缝隙向外望去,看着那两个并驾齐驱的背影,一个挺拔,一个清秀,内敛的笑意,飞扬的神采,多么般配。
“王妃,不舒服?”绿儿关切地问道。
“不,只是想透透气。”尚尧放下帘子,从奶娘手里接过凌曦,“凌曦啊,我可怜的孩子。”
脸贴着脸,似乎是世间唯一热源,可以给她温暖。
这一路向南,春意愈演愈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