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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说:“我看未必。杨明应该是想留着她再做些什么事。而那些个流浪汉才只是些烟雾弹。”
“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我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凌若雨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还是面带肃穆的,可是杨旭和洛飞的脸却不由黑了黑。这话怎么有点怪呢?
假咳一声,“好了好了。准备工作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了。明日,这盘棋,由杨明先下,我们静候便好。相信澜演不会让我们失望。”
“那我告辞了。”
洛飞正待要走,凌若雨叫住他,“等——等等,一起吧。”
“好——”
“等下,若雨,你先留下来。”
这可以叫若雨捕蝉,杨旭在后么?
凌若雨身体僵了僵,“哦——,好——”
这小子想干嘛?木易套不出,要亲自出马?!
洛飞朝她点点头,浅笑浮上。
她的心忽的静下来,目送他出了门。
“干嘛!”没好气问了一句。
一阵沉默。
无奈,凌若雨转过身,却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你猫科动物啊!”凌若雨拍了拍小心肝,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
“恩?”杨旭挑眉,猫科动物?
她后退一步,“没什么没什么。你有什么事。”
抬眸,一双眼雪亮,一双眼,却像是大海般深沉。
她的光彩,成了波光粼粼,潋滟深海。
“我——你让木易易容成彩云的模样安插到尚尧身边,是打算怎样?”
阴云飘了过来,那些闪亮,变得暗淡,隐没了。
“打算?你以为我想怎样。木易是你的人,不是么?我能拿她怎样,拿你的骨肉怎样?我只不过想看看她有趣的反应罢了,看到和彩云长得那么像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是害怕还是惊恐还是会内疚?你说,她会怎样?”
那样恶意而畅快的笑,杨旭只觉得苦涩。
“若雨,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攥住她的双肩,却被不动声色地挣开。
“我不应该这样?哈,你说,我该是哪样的?我该默默忍受一切,直待她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任她宰割?是这样么?
杨旭,你最好明白,我可以为你铺路,可以做你的剑,做你的盾,甚至可以为你死,可是那不代表,我必须为你忍受一切!我还不至于卑微到那种程度!你也没资格让我那样做!
杨旭,你还记得那时你说什么,你说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为我报一箭之仇。可是呢,现在找到了,她在哪?她在织锦阁安安稳稳的住着,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可是我能怎样?她说你爱我,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你爱我,你说,她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荒唐的结论的?”
荒唐,你觉得这是可笑的事么?
心像是被利器狠狠扎着,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杨旭,你爱的是你的江山,你的天下啊!这如画江山,才是你最重视的东西!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看,有什么东西会比你的野心更重要。没有吧?一切的一切,在它面前都得让路!你每走一步棋,每说一句话,哪些不是为了你的天下梦?!你爱我?她连要争的对象都搞错了,怎么赢,她怎么赢的了这天下?!”
决然地转身,再不看他一眼,开门而出,扔下最后一句话。
“这次,是你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看着她离开,杨旭只听到闷雷阵阵。
凭空伸出的手,什么也没抓到。
想好的说辞,沉入深海,不见天日。
是这样么?
他以为他爱了,却看错了。会错意了。
是这样么?
那抹白色,渐渐消失于夜色。
为什么,每次想要靠近你,却是在把你推得更远?
蜡泪相思,作了回肠字。无人能解。
夜色如水,秋月星疏。庭下积水空明。
凌若雨愣着发呆。那些回廊曲折,是愁肠。
她想起了《雷雨》。
周朴园对侍萍的感情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她不知道,他不知道。
只是注定了,结局便是如此。
只是,她不是侍萍。所以,即便是一样的结局,她也还是会幸运地多吧?
一切都只是开始罢了。
她只要,坚持自己,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好。
“若雨。”
珠玉般温润的嗓音,溶在了月色里,微凉,而温暖。
夜风成了一根线,缀着月光,淡而亮,将视线串联。
“洛飞。”
视线两头的名字,静静的,遥望着。
这一夜,在某一处的屋顶,月亮悬在飞檐上,星星垂着眸。
万籁俱寂之时,凌若雨讲了一夜的故事,洛飞听了一夜。
她沉沉睡去,靠在他肩头,梦里是药的清香和苦涩。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夜色笑了,月亮笑了,星星笑了,尽管有些羞涩。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我越写越乱了啊……抓狂……
见招拆招
直待巳时中的时候,凌若雨才从榻上醒来。醒了,又发了一小会的呆,赖着不肯起。
“夫人,有个叫绿儿的已经在外面跪了近两个时辰,吟歌也在外边坐了许久。你赶紧去看看吧。”画兰一边准备洗漱用具,一边催道。
“绿儿?”凌若雨好歹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踱至铜盆前漱了罪,掬起水净脸,接过帛绢擦净,伸开手,品荷替她更衣,“哦,是了。那个绿儿啊。她来干什么?”
“夫人,可不是你叫她来还簪子的?那丫头老早来了,一直跪着等到现在,倒是有些负荆请罪的样子!”
“你这一说,我却是记起来了。昨儿我就是吓吓她罢了,这睡了一晚,忘了个干净。”
画兰为她整了整衣襟,摆好腰带,嗔道:“我说夫人,你还真是处处留情,这才回来多久,又招惹了个什么绿儿!长得还俊俏着!明儿是不是还得来个红儿紫儿的呀?”
凌若雨刮了刮她的鼻尖,“兰儿可是吃醋了?公子我这叫博爱,多情而不滥情!”
画兰品荷噗嗤一声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把自己当翩翩佳公子呐!得了得了,先去摆平外边那个吧,都不知道她要跪到何时。看着怪心烦的。”
“我不大想见她。没什么事的话,便让她回去吧。”
“夫人,这样似乎不大好。看着你多小心眼似的。这儿毕竟是王爷府,去见她一面,好好打发她走,这件事便这么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若雨对着铜镜,指了指额角的小伤,“你瞧,这还留了条疤呢。昨日天色暗了,没看出来,现在这红红一条,多明显呀!我不想见她们。再说了,我还得讨好一个丫鬟呀,不和她计较已经不错了。”
“可是,夫人——昨日你确实做的有些过火,若是早些告知她身份,哪会有那一出!”
凌若雨瘪了瘪嘴,“好啦,我知道我也有不对。你看——”指了指那疤印子,“我这不是自作自受么!可是我真不想见她,一见她就来气。好品荷,你就出去打发她走吧!”
“夫人,你……”
“好啦,品荷。听你说了昨日的事,我也觉得那个绿儿实在不应该,就该好好教训一番,让她长点记性!现在既然夫人不想见她,那就不见呗,还能惹出什么乱子啊!”画兰为凌若雨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笑言。
品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们真是……罢了罢了,我就去。”
品荷撩了帘子出去,剩下画兰与凌若雨在里边偷笑。
不多久,她便回来了。手里多了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