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忽的单膝着地,一把抓住凌若雨的手臂,眼神有些狂乱。
“你在说什么!?”
或许一开始,众人都是讶于凌若雨的请求,那么此刻,他们都是惊于杨旭的慌乱。
冷面王爷,即便几次被政敌洛卿逼入死角,也不曾有过任何表情,除了冷笑就是面无表情,何曾这般慌乱?说慌乱还是轻的,或许不知所措更为贴切。
究竟“红日”是什么?
是毒药,天下奇毒,毒药解药都只存于皇宫。中毒后,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咯血却也是一日一日严重,到最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吐血,终将血尽而亡,故称红日。前车之鉴,服下“红日”后,最多熬不过一个月。这一去一回,日夜兼程至少得六日,若是服了“红日”,少说也得九日吧?再算上劝说将军的日子,十多日已经没了。别看还有半月时间救命,你道那一个月之限是谁创下的?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武功修为,无人匹敌,就是这样的人,一月之内,死于“红日”之毒。凌若雨一个女子,能挨过几天?
一时鸦雀无声。
凌若雨目光流转,看着杨旭那无异于火山爆发平地起雷晴天霹雳一般的表现,心里甚感欣慰,不错啊,不错啊,他的良好表现已经超出她的预计了。
哼哼,洛卿,你一个人唱独角戏,怎么比得过我和杨旭一出夫妻双簧?
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不久前洛卿飞快朝角落里一小太监使了个颜色,那小太监便隐入厚重的帘子不见了——谁也没瞧见。
不知什么时候,一太监已经捧了一个金盘,上面一只清花小瓷瓶,里面便是“红日”。皇帝已经默许了。
杨旭愣愣看着那瓷瓶,忽然伸手抓过,紧紧捏在手里,“皇上,臣愿代她。”
凌若雨一阵慌乱,喂,别啊,你越僭了!心猛的加速跳动,耳朵闷闷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喂,剧情不是这个样子发展的,杨旭,你疯了!
心里一阵咆哮吼叫,身体却僵在那儿,眼见那药丸就在杨旭嘴边了,凌若雨这才用尽力气伸手抢过那药丸顺势塞进了自己嘴里。
“咕咚”一声,一粒东西沿着喉咙滚下去,圆圆的凸在外边,滚下去,恢复原状。
所有人都立在那儿,睁着眼,没了魂。
凌若雨一个踉跄,一口血,白衣上,桃花灼灼。
“若雨……”
“你只是我爹的女婿,我才是他的骨血,你吃了又有什么用?”那一抹笑,因着被血染红的唇,妖娆,凄然。
下一瞬,一个坚实而微冷的臂膀包围了她,“若雨……”,杨旭紧闭着眼,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嘴角咸咸的,不是血的味道,是泪。
她也会哭?为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写的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一出。为什么呢?
轻轻推开杨旭,不去看他那脸那眼,她已经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那时的杨旭,究竟怎么了。
“皇上,臣妾已服下‘红日’,已无回头路。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请皇上恩准。”
皇帝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道:“说罢。”
“臣妾只求,定要查清真相,还家父清白。臣妾不愿,家父死在我这个不孝女手上……”
“好,朕,答应你。”
“谢主隆恩……”
凌若雨身子一软,杨旭赶紧抱住她,薄唇紧抿,神色悲凉。
“带她下去吧,让她和房子建同行,后日启程。”
“不,此事宜快,明日启程。”说话的是皇甫。
“你!”皇帝倏地站起,怒目圆睁,拂了拂龙袖,“后日启程,退朝!”
皇甫握了握拳头,罢了,后日便后日,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杨旭抱起凌若雨疾步出了朝堂向王府赶去。一群官员,戏也看过了,三三两两地走了。
洛卿望向那厚重的帘子,微微一笑。
那后面,一双明亮的眼睛,从开始看到现在,从不解,到忧伤,到愤怒,到平静。呆呆站了许久,直到再也没有人才出来,站在杨旭跪过的地方,站在他抱着凌若雨的地方。
“滴答。”一滴清泪,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声阵阵。
“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朕今天要八一八朕名字的由来。第四号,为什么是第四号不是第一第二第三……呢?事情是这样的,当材料老师对着名单点名的时候,发现我们班只有三个男生,然后她抬头扫视一番,目光落在朕身上,很欣慰地道:“原来这边还有一个男生啊!”朕很欣慰地低下了头……于是乎,从此朕就叫第四号了……
还有,朕俗名戒色方丈,今日老衲有个疑问:施主们都是活雷锋么?阅读不留名?
偷天换日
画兰早已泣不成声。
杨旭立在床边,静静看着昏睡中的凌若雨,世界正在一点一点的归于黑暗,心依旧平静着,却不是因为他素来引以为傲的镇定,而是因为无力,无力起波澜,无力而无助。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的血迹凝结成痂,触目惊心。品荷沾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拭着,轻了,像羽毛一般拂过,带下些许红色碎屑,落在她颈上;重了,月白绢子上氲开片片桃红,一点点地侵占视线,粘稠的红色从边缘处,缓缓地徐徐的,悠然自得的蠕动……
徒劳的轻,恐怖的重。
品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视线朦胧了,手颤抖着,却是哭不出来。恐惧,一点一点的浸染。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轻一点?重一点?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步作三步,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杨旭侧过头,灰暗的眸中亮起点点星火,这一刻,洛飞是漆黑洞穴里唯一的光源。
洛飞呼吸沉重,面色如霜,红日之毒,那是红日啊!
你谴责我们不惜人命,你责备我不珍惜自己,那么你呢?你又为何,你又何苦?!你起来告诉我啊!江凌渡!
这些念头像鬼魅一样缠绕着洛飞,赶来的路上,悲伤,愤怒,他只觉得自己就要走火入魔了。他是医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红日的毒性,可是,他根本制不出解药,制不出!
为什么!?
灼热的手指触上那冰凉的皮肤,努力静下心来,听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好像被闪雷劈过一般,洛飞蓦地一震,满脸的不可思议,望向那苍白的容颜。
“不可能……”
品荷,杨旭皆是神色一紧。
什么叫“不可能”!?
洛飞冷静下来,重又把了一次脉,没有错。可是为什么?
“她究竟怎么了?”
洛飞抬眸,杨旭那紧张神色一览无余,“再过一个时辰就醒了。”
“你……”杨旭看了一眼凌若雨,又看向洛飞,声音有些低哑,“可有办法……”
“‘红日’之毒,除了皇上,世上再无人能解。”
洛飞说得斩钉截铁,再没有给杨旭留下一丝希望。
杨旭一个不稳,亏得床沿撑住身子。一时愣愣看着凌若雨,说不出话来。
房内瞬间沉入死寂。
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传来,“王爷——”
杨旭没应。
“王爷——”声音拔高了一点,杨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王爷,杂家是奉命来给夫人送药的!”
杨旭猛的转头,双眼死死盯着那人手中的小瓷瓶。
那人正是皇帝跟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