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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位哲人说得好,任何感情都能生出爱情,唯独感恩。
凌若雨现在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不管谁欠谁,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况且你也说过,要去要留绝不强求。”
那澄如清溪冷若寒雪的目光落入杨旭的双眸,“是,我绝不反悔。”
从此他便失了一只臂膀,然而,这是他欠她的。
凌若雨见他走了,才软软的坐下,抚了抚胸,哎呦我的小心肝都跳出来了,总算这家伙言而有信。她本就打算等天再暖了些便走的,还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这下便好,要走就走,顺便再顺手牵羊一下,以后的日子也算得上美滋滋了……
“凌若雨啊,我马上便要携着你的身体走了,你要是不舍得,就赶紧回来罢!你若一直不出现我也不能守在这儿一辈子,对不?不过放心,我会沿途找线索的——”
“还不到时候……”江凌渡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幻影,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还不到时候……”气若游丝,寿之将尽。心口猛的一痛,好似一把利剑在那里捅了一个窟窿。
“哐啷”一声,画兰和品荷冲进屋子,见凌若雨倒地上,琴也翻了,凌若雨额头还渗着丝丝的血。
“夫人!”
江凌渡鼓足了勇气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场景,心底叹了口气,爷还是凌若雨……
“夫人,夫人!您醒啦!”画兰的双颊绯红,激动之情一看便知。
凌若雨看了看一旁的洛飞,心里骂道,你个死丫头,巴不得大爷我每天晕倒好几次对不对。
品荷倒是镇定地多,“夫人头还疼么?”
凌若雨这才隐隐觉得头上凉凉的又有些刺痛,想要伸手摸摸。
洛飞阻止道:“刚敷了药,夫人先不要动它。”
“哦。”凌若雨乖乖撤回了手,其实心里还是很想照照镜子的,该不会毁容了吧?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夫人当时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就摔倒了呢?”品荷给凌若雨掖好被子小心问道。
凌若雨思忖着怎么回答,总不能如实相告吧——因为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回来作了一下客?便胡乱编了个理由,“昨夜睡得不安稳,站着站着就睡着了……”
两个丫头竟有种谈虎变色的感觉,齐齐沉了脸。
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凌若雨心里叫苦不迭。
“既是睡的不安稳,我便开个安神的药方子,夫人睡前喝一碗便好。”洛飞去桌边写了药方,又从袖中拿出一瓶“冰晶玉露”,“上次给夫人的药该是用完了,这是瓶新的。”
“多谢。画兰,送送洛大夫。”
画兰自是乐得嘴都何不拢了,一步作两步地朝了洛飞那边去。
洛飞温文尔雅,话虽不多,但凌若雨能感觉的到他的体贴,男子如玉,这是世间难求的如意郎君,要是他真能看得上画兰,也是好事一件。
品荷似是看穿了凌若雨的心思,幽幽道,“兰儿是没那个命的,她心底也是知道,夫人不必陪着她疯。”
“万事皆有可能。”
品荷摇了摇头,“便是可能,也是万千种可能中最末等的了。又何必自讨苦吃?”
那洛飞,是丞相嫡长子,虽对朝政不闻不问,游历各国,近日方回,却是另辟草堂,终日以“大夫”自居,怕是早晚也是要继承衣钵的。
凌若雨欣赏品荷的豁达,却也为画兰唏嘘。心里暗暗祈祷:莫不要步了她老妈的后尘。
画兰回来时,手里多了封信,“是老爷从关外寄来的。”
“老爷怎么会寄信给夫人?”品荷迟疑地问道。
“你么说的老爷——是我爹么?”凌若雨觉得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对。
“是。”
“我爹寄信给我有什么不对么?”
“……”
凌若雨越看越蹊跷,老子给女儿寄信都这么奇怪的,原因不外乎那么几种,恰巧她有过经历,所以可以马上接受。
“算了,给我看吧。”
画兰犹疑了一下,看了看品荷,品荷也没甚反应,画兰便把信交给了凌若雨。
品荷扶着凌若雨起了身,凌若雨拆了信,认真地看,这文字虽然差不多,毕竟还是有差异的,幸好这一个月都在暗中学习,不然这回就出笑话了。
信里也没说啥,就是唠叨一些“王爷将娶正妃,日后要多加努力”,“好好保护王爷别给老夫丢脸”之类的话,言语之中没有丝毫关切或安慰,整一篇励志文,看得凌若雨几欲睡着。
“夫人何时回信?”
这么普通一句话,对于凌若雨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看得懂就不错了,她哪里会写,生出来之后,毛笔都没握过几回!
“我头有些晕,品荷,你帮我代笔吧。就写‘我知道了’四个字就行。”
“就这四个字?”
“对,就四个字。”
“是……”
画兰取了笔墨来,品荷很快就写好了交与下人送走。
一个场景飞快闪过凌若雨的眼前,糟了!她真是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那天,她真的傻乎乎写了封遗嘱!还把遗嘱藏在了床下的石头缝里。当时她就想藏在床下人家会不会找不到,可她也不能明目张胆贴在门上啊,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决定藏在床下,还祈祷若真是挂了,早早有人发现就好了。事后她竟然都忘了,要不是看到品荷回信,她压根儿想不起这件事。完了完了……诸路神仙,行个好,千万别让杨旭看到……
思前想后,那东西绝对是个祸害,绝对要毁尸灭迹。
春城飞花
这一日是彩鸢节,晴空万里,彩鸢逐云。花草虫鱼,美女飞仙,把一片单调的天空点缀的煞是多彩。凌若雨看得心痒痒,从小到大,她还没放过风筝呢。
“兰儿,品荷,我们去郊外放风筝吧!”
品荷对着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笑意盈盈,拒绝的话哪里说得出口?
“在府里一样可以放啊。”
“在王爷府里放风筝多不自在!我们就换了装,去外面。外面人多,热闹,不好么?”
“我看你放风筝是小,溜出去玩是真!”品荷嗔道。
凌若雨痴痴笑了笑,“就你最聪明!对不,兰儿?”
兰儿捂着嘴笑,“就是就是,全府上下就我们品荷姐姐最聪明!”说完便向凌若雨身后一躲,品荷追着她跑,两人就以凌若雨为中心,前后相逐,好不热闹。
远远的,凌若雨见一白衣男子向这边走来。及至近了,才认出是乐队团长冯潇。
“冯潇——”凌若雨招了招手,冯潇便上了前做了一揖。
“夫人。”
“很少见你往内院跑,今儿吹的什么风啊?”
“呵呵,今日是彩鸢节,团里的姑娘们个个吵着要去郊外放风筝,说是惯例。我近日忙,却是忘了这件事,没和王爷事先禀告。今日闹不过她们,只得厚着脸皮去请示王爷了。”冯潇笑答,虽有些无奈却也乐意。
凌若雨心下一动,正好,多些伴儿,那才有意思。
“品荷,王爷在哪里?”
“王爷今日歇息,多半在书房。”
“那好,你带冯潇去,省的一个个通报上去,多费时间。”
品荷面露难色,“这——”
“不怕,你便说后院的姑娘们跳了这么多天也都累了,今日逢着彩鸢节,便给她们一日假,劳逸结合,姑娘们跳得才更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