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而中!”轩辕仰面望天,只见一颗雪亮流星划过漆黑天际,劈成两半的天幕迅速合拢。
虽然轩辕老王爷后来讲述了那一段往事,也证实了母亲的清白。
他的心里始终不能不介意母亲对着皇帝哭泣,不能不介意母亲的死因,不能不猜测当年母亲之死的真实情形。
他终于查出了母亲的死因,查出了叶相冤案的真实背景。却料不到叶相一门被诛之案竟将母亲牵连其中,居然有着这样诡异的暗合。
他如何面对舞阳,面对这个已经刻进心里的女人,这是他活了二十七年来唯一刻进他心里女人。
“王爷!”
莫问外面等了许久,终于提着袍摆,一步步走进竹阵。
“讲!”
“太子死了!鸩毒!”
轩辕背对着文起帝,只嗯了一声,身子一动不动。
“王爷,太子所言不是事实。”
一只温热的手按在轩辕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受你父亲临终之托,在此做你的幕僚,就是因为老王爷放不下你。”
“莫问!”
“王爷剔透之人!”
“嗯?”轩辕的脚步略移了一步。
“老朽只希望王爷凡事三思,老王爷临终前曾经交代务必护佑舞阳周全!老朽看的出来,少夫人对你还是有情,也善隐忍,但是心性高傲倔强,凡事谋定而后动,绝不输于须眉男儿。”
莫问暗示了一句。
“莫问,直说吧!”轩辕手一碾,掌中黑玉子顿成齑粉。
“直言相告,才有可能挽回舞阳的心。”莫问手拈长髯,叹了口气。
“她居然敢在本王之后又布一局,自始自终不肯信任我……我就这样不让她放心?”轩辕微阖了双目,蹙眉。
“人谁没有性子,泥人还有个土性子。”莫问不好直接批评。
“轩辕,莫问知道绣春楼那一句话是要引出叶家第三个人,夫人也知道,而且那人当场变了脸色,也被白衣盯上。只是夫人再大度,她心里怎么想,这是一根扎在心里的刺!”
轩辕的嘴里吐出一声深深叹息……当时之举,虽是急中生智,却犹如火中取栗,看似近在眼前,却有被灼之患。
莫问轻轻摇头,不便多说。
“更衣,去桓王府!”
祸起萧墙
“公子,你现在脉象虚浮,中毒不浅,这迷情散虽不是虎狼之剂,却有温水煮蛙之患……”
“太子留了一手,假公主之手下毒,我若不食,他不会跳出来。”轩辕转身步子沉稳向前,“任何毒都会有解……先去看看疏衡。”
“是!”
“红衣呢?”
“他与子瑛一直在城中寻找夫人下落。”
“如今石非走到绝境,她无动于衷,只说明一个问题!”轩辕的脚步慢了一下,便又恢复正常速度。
“夫人要么已经找到了石非的父亲,要么是从石非口中得知了真相,心冷了。”
“莫问,两个都不是。”轩辕接过素服,换上,这才徐徐说道。“石非是个直肠子,没有舞阳的心机。他性子虽火爆,人还不是十恶不赦之徒。真实的情形应该是石非之父碍于父子之情,在客栈将石非救出,劝其与自己离开京城。石非惊愕之余,对于父亲的突然现身起了怀疑。他虽直,却不傻,他应该猜到了叶家的血案与亲生父亲有关,于是质问父亲,后来应该是石父说出了真相,父子两发生争执,石非坚决不肯离开……同时石父对儿子很是愧疚,所以没有逼迫……至于舞阳,绝不会动手杀人,她早知道了老王爷知情,一直不愿意平添杀戮,更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公子推断的是!”
“走,本王要从石非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桓疏衡与轩辕率京中卫戍队伍,在皇宫内外,京城之间,与太子制下造反的暗卫进行了激战。
太子桓疏璃原本怕挑起战事,只想暗中逼宫,兵不雪刃便将文起帝驱下龙椅。因为筹谋日久,担心人多误事,他安排替换皇宫侍卫的人马不多。
桓疏衡率兵在外,轩辕一醉在宫内,不过短短一夜,便将太子一党剿灭干净。
桓疏衡虽是大获全胜,只是整个桓王府半点喜庆之色没有。
阖府内外,飞檐斗拱,门楣两楹均披着白纱,连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也裹在一片凄凉中。
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椁停放在正堂之上,桓疏衡一身孝服跪在了堂前,痛不欲生。
暗潮汹涌终被压下,桓王爷升仙而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畿。
自八月里来,齐王被禁,秦王被刺,而后皇帝病重,这条条消息已经让群臣炸晕了无数次,如今久不入朝堂的桓居正居然意外身亡,这消息不亚于冬日里的炸雷,六月里的飞雪,让勉强醒过来的群臣又晕一次,只是无人上书,说些严惩凶手的官话。
明眼人都清楚,现在边境的骚乱又起,辽远沉寂不过半年又开始蠢蠢欲动,绝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王府内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达官贵人,世子王孙,个个心情沉重,虽然知道桓老王爷体弱多病,但对于着突如其来的噩耗还是有些发懵,但无人敢细究老王爷的死因。
宁王等几位皇子得悉噩耗,早已经过来治丧拜祭,连久病不起的齐王也在侍卫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阖府内哭声不断,沉浸在凄凉之中。
轩辕一醉一身素白走进桓王府的时候,步子略略放缓,弱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自唇边漾了出来。
环环算计,处处杀机,谁若算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就如桓老王爷所言,不管是否能助你们年轻人完成任务,在我躺下之前,敌人一定要比我更先躺下。
只可惜老王爷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太子一党手里,却不明不白的因为一个莽夫而升天。
轩辕步入灵堂,整肃衣衫,大礼参拜,敬了香,这才站起!
低头看着桓疏衡一脸戚然,沉吟一刻,屈身探出一只手,一把扣住桓疏衡的手腕。
桓疏衡心情压抑,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疏衡!”轩辕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没事!”
“知道!”
“我在等你!”
“如果有她的干系,恕我不会开面!”
“她不会!”
两人对视,在对方的眸子中同时看到了那份坚定!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石非不再是懵懂少年,一个人抱着膝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怔呵呵地盯着石墙,一语不发,一身如处枯井汪洋之中,已被众生遗忘,时光亦不再流逝,整个人整个心都是空荡荡的。
铁门咣当一声巨响,石非依旧抱膝,不愿意抬头观看。
“石非!”
石非拖着镣铐,下巴扬起,竟然换了性子,成了哑巴。
“为什么要行刺老王爷?”轩辕眯缝眼睛盯住石非,声音里淬炼出丝丝寒冷。
石非仰着脸看着,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咧嘴大笑。
“问我为什么杀人?这就好比问卑鄙的人为什么卑鄙,小偷为什么会偷东西,可能有理由,可能没有。”
“石非,嗓门大是心里有鬼,用声音给自己壮胆,掩盖自己的胆怯与心虚。”
轩辕低头撇见地上有几株还泛着青黄的杂草,轻轻移了一步将杂草碾住,不动声色的看着石非。“你以为瞒得了?”
说者有心,绝非话中无话,暗有所指,听者有意,还是不由心虚,轻笑一声掩饰自己。
石非本是抱膝坐在地上,视线偏低,轩辕的一举一动莫不在他的视线区间,只觉这一举动怪哉异哉。
夫事以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