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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你答应给上峰提供线索,便是这些?”欧阳九一脸的忧虑。“怪不得你不肯交出。”
“如此模棱两可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会信呐。”唇角一勾,抹出淡淡笑痕。
“我——信!” 欧阳站起身,扯了扯袍子。“十里桃花虽谢,可喜的是结了果子,明年依旧花开十里。那里还算隐蔽,绝少人迹,舞阳。”
“欧阳!”舞阳声音一高,两人在商榷这份让天下人睡不安枕的宝藏,不想欧阳九偏偏又转到了这里,情知是他担心秦王不会放过自己。虽是时间不大合适,心里还是被这份惦念感动。
只是如此不尴不尬的境地,哪有时间想这许多,不能去伤他,便不能给他留下希望。
“日不西升,水不倒流,彼时花再重开,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朵了。”舞阳轻轻饮了一口茶,接下欧阳九的话茬,
“还是信不过欧阳么?”欧阳九苦笑,开口道,两颊微微发红。
“欧阳,你是个难得的朋友。”舞阳安慰地伸出手去,想去拍拍他的肩头安慰安慰他。
欧阳九手一挡,温热的手握住了舞阳的修长手指。神色一变,舞阳急忙抽了出来。
两颊一红,两人都是略有尴尬。舞阳转身走出了小轩,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桌上昏黄烛火,伸手一弹,外衣不解,直接倒在了帐子里。思量着欧阳九口中说的秦王爷,只听说这秦王爷头脑简单,喜怒皆形于色的人物,无论如何想象不出这是秦王爷的手笔。这接连几年谋划,如此深沉,必是足智多谋且又阴狠人物。与自己听说的秦王爷简直是云壤之别。
燕子双雄本是如意门徒,偏偏怀揣着青羽卫的腰牌,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费脑筋的事。他们与袭击四老的人只是凑巧出现在一处,还是本就是一伙宵小?
仰面望着青纱帐子,翻来覆去,舞阳只是睡不着,想来想去,翻身下地,走近窗前,轻轻一推窗櫊,如水月华哗地一声淌了一屋,连带头上,脸上,身上都洒满了一层银辉。
心里异常烦闷,她对第五交代的时候可以隐瞒了七天的行藏,自是为了赶往桑榆镇拿出玉珏。本来计划半月内可以赶到四方镇救出耒阳三杰,追问一年前的事情。不想计划不如变化快,薇落的意外出现打乱了她的所有盘算,虽可以强行将她送走,又着实担心一个没有半分功夫的女孩子途中会出意外,耐着性子等候石非着人来接。
对于阴险狡诈,让人猜不透首尾的第五,她实在是没有把握。若是迟了七天,他对三杰做出什么邪恶的事来。
浮生偷得几日闲,看云舒云卷,日升月落,对着薇落貌似平静安乐,心里却是热油烹煎。
舞阳一个人站在窗前良久,终于挨得明月西斜,这才觉得有一丝倦意,和衣而卧,躺倒在帐子里,两眼渐渐朦胧起来。
……
莲花池畔,茸茸青草,繁花点点,垂柳依依,蜂飞蝶绕。莲花池内波光粼粼,荷叶翩翩,菡萏摇曳生姿。远远望去,美景如画,轻风拂来,幽香阵阵。
“清舞!”
“娘!爹!”
“乖女儿,你爹刚刚夸你心思机敏,作诗居然有模有样。”端庄贞静的脸含笑看着,拿着绣花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梦走四方倚醉归……我的女儿心性好大,居然要象男儿一般做一番大事不成?”
“今日桓王爷一顿好夸,好生艳羡,直说要认了她做女儿去。”
呵呵一阵笑。
“妹妹才五岁,做什么大事?就会抢我的风筝罢了。嘢——”四哥扮了个鬼脸,嘲笑起来。
“老四,不许欺负小妹。就你不爱读书!”
“将来上马杀敌,凭的手里的真功夫,读什么书?”
“清扬,这话糊涂!”大哥清林瞪了一眼。
两行眼泪自眼角缓缓流下,舞阳沉寂在梦中。
咳——
轻轻一声叹息!
一只手触上了脸颊,抹去了泪水。
舞阳激灵一下,左手一搪,本能地翻身跃起。
落地的瞬间,飞剑擎在手中,身子一拧,正要欺步上前,耳边听得一声呼唤。
“舞阳!”
嘶地一声,舞阳倒吸一口冷气,梦里的美好不曾继续,实实在在不愿意醒来。原本压抑的痛苦此刻被泼了热油,燃得整个五脏成了一片炙热火海,只觉肺腑剧痛,锥心刺骨。不由大怒,抡起左手,奔着来人的脸狠狠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肉与肉象激烈碰撞的声音。
“……你!”
对峙(上)
清脆一声,轩辕一醉如被佛咒镇住,梦魇般呆立不能抬足移动,从来不曾有人胆敢不顾死活地劈面给他一掌,心里哪里受得住,直气得脸色青紫,脖筋蹦起,百脉扩张,嘴角抽搐不停,结实的胸膛起伏不定。
舞阳用尽气力狠狠抽了一掌,自是没有想过后果,打过之后,心里也是发虚,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也僵住了。
“你!你!你……越来越放肆了!我——”轩辕一醉吞了几口空气,右手恶狠狠地抬了起来。
舞阳早已经瞄见,向后退了几步,右手横剑在胸,冷冷看着。“打你又怎样,你个登徒子!”
“你——你——”轩辕一醉气得摔下胳膊,恶狠狠道。他何曾受过这闲气,心上仿似压了巨石,一口气提到嗓子中央,咽不得,吐不得。心中愤愤,只想狠狠拍她两掌才解气,想着她方才流泪想是梦见了亲人,一时又于心不忍。“过来!”
舞阳不理不睬,又向窗边移了一步,眼睛瞄着轩辕心里打鼓。
“我找了你三天。”轩辕一醉直盯盯看了一刻,突然异常沮丧,回身坐到了床边,语气软了下来。
“舞阳命贱,何劳王爷惦记。”舞阳眼睛死死盯着轩辕,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对他到了床边都不知道。
茶?
欧阳九煎的茶?
暗暗运气,血脉顺畅,内力无损。
“给本王倒杯茶来,本王看你过的很惬意,在这桃花镇还真是逍遥快活。”轩辕一醉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打开火折子,将床边乌木方几上的蜡烛点燃。一股淡淡的蜡油灰烟升起,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舞阳看他鼻翼微动,嫌憎这劣质蜡烛的黑烟,心中老大不以为然,嘴角撇了撇,依旧站着不动。
“不过十余日,本王的话便不听了?”轩辕一醉恢复了常态,白皙的手指抚了抚被抽的脸颊。脸颊此刻还在火辣辣做烧,想是已经刻上了五个乌青指印。“敢打本王的,夫人可是第一人。……看着你和欧阳九津津有味品了半夜的茶……我渴了!”
“哼!我与谁喝茶与你何干?穿窬之徒,人人可打。”
舞阳冷冷回道,想着方才欧阳九大胆抓住自己的手,若是被他看见,只怕欧阳九危险,心里惴惴,不由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竟忘了当时二人为避外面耳目,窗棂紧闭的事来。
“我……渴……了。”轩辕声音一高,怒意上炎。
舞阳想了想,恍惚听见轩辕一醉的嘴里有别样味道,不屑于与他计较。想着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还真不是对手。将剑收回袖中,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手一甩,茶杯直直飞向了轩辕一醉的手边,自己的身子依旧距他十余步远,万分戒备。
“本王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轩辕一醉盯了整整一日,心有顾虑没有出面,生怕吓跑了舞阳。一个人形单影孤躲躲闪闪,故一日不曾喝茶,口中异常的干渴。伸手接过茶,一口将茶倒进了嘴里,这才觉得有酸又苦,一杯已经放了一天的凉茶。
“这茶酸了!”
“没人请你来!”舞阳心道,嘴角揪起,没有发出声音。
“夫人,随本王回去吧。”轩辕一醉扭头盯着墙上的虚虚高大的侧影,语气疲惫漂浮。“本王担心你。”
“王爷与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
“没有瓜葛?你是我的夫人!”轩辕一醉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天机老人将你许配给本王了。”
“王爷睁着眼睛说梦话?”舞阳移目窗外,此时月华皎皎,天地一片光华。“舞阳不过草莽,怎敢仰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轩辕王爷。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
皓月朗朗,清辉如银,照的外面一派清明,一檐一角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