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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一声,轩辕一醉突然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因为舞阳的参与更加有趣。
“近日京城不会安静,你可以提醒你的朋友不要太活跃。辽远的杀手已经进京了。”
“是!公子!”
一枚朱红的药丸递到了舞阳面前。“伤心蛊。”那寂寞雪峰一般的脸逼到她的眼前,避无可避。
舞阳看了一眼,白皙的手掌摊开,一丸朱红托在手里益发映衬得手如官窑的白瓷器一样干净,却是凉冰冰地象冻了几千年。
伸手接过塞进口中,心上也如这瑟瑟冷风刮过,刷拉刷拉地轻响,他终是不肯相信自己的。思及此,不禁一个寒噤,一点冰冷自脊背滑到脚底。
轩辕一醉甩手走进了竹林,抛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舞阳站在原地,手轻轻攥紧,缓缓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竹林。
慕容景林次日在金殿上递上了求和表,两个大国之间经过几番谈判和磋商终于签订了合约,互为唇齿。慕容景林看见诸事完备,又上表请求和亲。庆文帝含笑看着慕容景林,但不置可否,“除了娉婷,朕都可以指婚。”
“谢陛下!”
“父皇!我不嫁!”娉婷穿着繁复的锦绣宫装,袅袅婷婷地走向御花园,无数内侍宫娥急忙垂下头去,不仅仅是谦卑下拜,而是不敢直视那双两汪春水般的眸子,那小巧的鼻子,那远山一般的蛾眉。又怕不小心呼出的气大了,吹化了雪般的肌肤。
“娉婷!”天子本来正沉着脸饮茶,太子齐王秦王陪侍在一边,看见娉婷弱柳扶风而来,登时温和地笑了起来。
“娉婷,你现在已经大了,难道不嫁人?”
“父皇,女儿要自己选。”
“天资俊朗,一表人才,父皇不会强迫你。你自己和他见见,如果你自己满意——”
“父皇!”娉婷娥眉微微一挑,走到陛下面前,拜了一拜。“娉婷的驸马,娉婷要自己选,父皇跟女儿有约在先,君无戏言哪。”
“好,好,好!娉婷自己选。”
齐王秦王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父皇对娉婷公主的宠爱是有目共睹。前年端午家宴时,父女两个弈棋为乐,不想庆文帝居然输了两目,这赢的彩头便是娉婷自己选驸马。如今慕容景林居然敢大言不惭地求娶娉婷,实在是自不量力。
“娉婷,你可以见见他,丰姿神秀,也是难得人物,将来必承大统。”庆文帝含笑劝慰:“过两日朕会亲自安排酒筵。”
娉婷只是温婉地笑笑,“父皇!”
“齐王,将筵席摆在东华宫,明日朕亲自招待西戎使者。”
“是!父皇!”
东华殿内宫烛高烧,朱梁上悬挂着数颗南海夜明珠,映照得整个殿内光华一片,如同白昼。席开玳瑁,宴列锦绣。太监女侍齐齐动手排杯置盏罗列杯盘,顷刻间上百道珍稀肴馔已经摆好, 肴香四溢,珍珠翡翠羹,清蒸鲥鱼,龙眼烧鹅,茶香鹌鹑,时令菜蔬,无数珍馐美味不可一一道来,直排了满满当当。太子齐王引着慕容景林来到东华殿,各按座次坐下。
慕容见驾后,大方坐下,将袍摆仔细搭好,这才端直身子坐着。几个皇子坐在一个桌上。俱是玉树风流,人中龙凤。太子陪着慕容景林自在叙些闲话,虽然怀据各异,说的却无上完满。娉婷早已经提前化装成宫娥站在父亲身后观察,眼睛扫过慕容景林又滑过了一圈,渐渐目光凝聚在了一个点,嘴角渐渐弯了下去,眉梢眼角都托着清清白白的笑意。
慕容景林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已经发现了秘密,心里也是暗自惊讶娉婷公主的倾城之色,心里轻轻一动,却只是不动声色。
轩辕一醉和桓疏衡在另一桌看着,只是对视一眼,“轩辕,如今辽远边塞风波又起,我接到邸报耶律慨已经派出亲王耶律雄帅五万大军直扑白山白马白河三重镇,势要雪耻。并要拿雪影剑的人头祭奠耶律青。”
“我调三千羽卫,加上一百地鬼给你。”
“我只想要一个人。”
“除了舞阳。”
“不说了。”桓疏衡迅疾地接了一句,一口将佳酿倒进了嘴里。
“她是我的人,谁也不能动。”轩辕一醉眉头锁紧如山,挑了一箸青笋塞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嗯?桓疏衡心里一动,很久以后才咂摸出来轩辕嘴里的话别有一番味道,那分明是有些私有物品他人勿动的味道。
“轩辕,你看谁在看你!”
轩辕一醉眼皮不撩,只是袖出巾帕擦擦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一轮冰蟾排云而上,天地一片光华,重檐飞角,层层叠叠殿宇,被如水月华映照的清清白白。一阵冷风刮过,老树枝桠簌簌作响。
红衣和舞阳遥遥看见轩辕走了出来,急忙跟在轩辕一醉的身后,垂首不语。舞阳依旧感觉不到修罗一般的公子的心思,他象风一般飘忽,没有速度没有方向。
娉婷看了一圈很快退了出去,心里一阵欢喜,面上依然矜持着。早有宫娥上前服侍她返回自己的宫殿,服侍她换了宫装,没有倦意,怀中只觉揣着一只撞鹿,兀自突突跳着。对着缡镜,依然看得见旖旎在腮畔的两朵红云。
酒筵中央台子上宫廷乐师早已经调素琴,捻丝竹,数十舞姬轻绡广袖,霓裳飞舞,极尽歌舞能事。
慕容景林笑着一直看着台上的表演。深夜酒筵结束,慕容景林告辞返回馆驿,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小七。“明日去给轩辕府送信,约见雪影剑。”
“王爷。”小七突兀地喊了一句,慕容侧目而视,却不见了下文。
“本王会会。”慕容景林笑了起来,“既然轩辕一醉看得如此紧,可见是妙人一个。”
怀据异心
轩辕一醉和管家莫问进了议事阁。舞阳不敢先睡,独自在外间枯坐着凝视着窗外,有斑驳树影随风打在窗棂,心里一阵恍惚。失去了自由,她什么都做不了。手里的东西还没到拿出来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无边无垠的暗夜堆压在了窗外,压得人难以呼吸,对着屋内的一点摇曳孤灯,竟象是无边瀚海的一叶孤舟一般没有方向没有彼岸,只觉一身也在飘摇中……
“舞阳,你睡了么?”第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第五兄?”舞阳急忙打开房门,“今天是你值夜?”
“是!”第五只是站在门外,并不向里面走半步。
舞阳知道府里规矩,急忙走出房门,站到了第五身边。“第五。”
“我刚才恍惚听见你在叹气,怎么?”
“呃——没有,我只是想起从前的日子。”舞阳悄然一笑,“虽然很累,可是却不需要想太多。”
“来,兄弟,坐!”第五笑着拍拍她的肩。
“第五,我很羡慕你!”
“你——居然是家奴?”
“想逃的家奴,没跑出去。”舞阳呵呵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双眸子暗淡了下去,深邃如无边的黑夜。
第五斜眸看着,没有说话。暗夜里,舞阳没有看见他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你去桓王府?”
“咳——”舞阳叹口气,悠悠说了起来。“我以为有机会上战场,听闻我朝有律法,战功累积可以免除奴役,我想立功去求桓王爷。”
“怎么不求——”第五的眼睛瞟了一眼东北方向,硬吞下后三个字。
舞阳吓得一缩肩,两人无奈对视一眼。轩辕一醉在府里绰号碾玉阎罗。虽然下人都小心翼翼,风言风语听闻他生有洁癖,曾经一怒之下将一个倒茶中无意洒出几滴水的丫头卖到了青楼,直接扔到了人间地狱。舞阳虽是奴仆,却在归府当日被废了左手,已经验证了他的喜怒无常的乖戾个性。
“想走么?”第五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两人几乎同时沉默了一下,只有风,只有冷风轻轻刮过。
舞阳手里拎着两个锦盒,只身来到慕容景林的馆驿,一路上只觉有淡淡的杀气袭来。心里一哂,大大方方地走到门前,小七早已经等到门口,见到他急忙抱拳。舞阳一笑,只是轻轻一拱手,便随他走了进去。
“雪影贤弟,我们终于得以相聚。”慕容景林含笑抱拳。
舞阳淡淡笑了一下,急忙跪倒见礼。“舞阳拜见慕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