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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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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萧干胆敢悍然出兵的原因之一,起初他对高慕侠等人提供的情报还有些疑问,直到己方斥候确认之后,他才下定了决心。

这是属于他萧干的大翻盘,成败在此一举,是将大辽帝国变成奚族人的王国,还是再度一败涂地,失去所有重新崛起的可能,就在今日这一战!

他遥遥看了左翼的党项铁骑一眼,突然涌出无尽的信心来。

麾下的奚族本部马军都是他的心腹,是一路跟着他厮杀过来的老兄弟,一个个都是铁血百战的悍卒,战斗力不比斡鲁朵差多少。

看着英气勃发的李仁爱,他想起了自己遭受的冷遇,想起了李良辅的腹黑,想起了西夏人的狡诈。

在他看来,所有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他将辽国夺过来,他会让辽国重新焕发生机,重新成为北方大地的霸主,到时候便是他一一清算的时刻!

他收回目光,往前方眺望,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绿色,而后半个天空都被染成绿色,小半个时辰之后,骑军们的脚下,全都是厚厚的绿草。

脚下的绿草仿佛时刻喷吐着湿润的芬芳,将战马和骑士身上的风尘都洗掉,连他们呼吸的空气,都充满着生机。

这片草原名为绿云泊,这是奉圣州与上京之间,最为肥沃丰美的一片牧场,也是耶律延禧曾经最喜欢的一处猎场。

之所以称之为绿云泊,是因为清风吹拂,绿色的波浪层层汹涌,这片草原便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耶律延禧方面的斥候显然早就发现了萧干的骑军,在草原的另一头,黑压压的斡鲁朵骑军已经蓄势待发!

耶律延禧完全没想到,萧干竟然会率先发兵,拦截了他的去路,如果没有高慕侠和雪貂卫的通风报信,老皇帝就能够顺利通过这里,而后绕过奉圣州。

可惜萧干已经先发制人,堵住了去路,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耶律延禧收到斥候团的军报之后,发现萧干的人数并不多,便当机立断,发出了迎战的命令。

反正他今次也是打着讨伐萧干和党项人的旗号,如果一仗都不打就逃走,那么即便他能够顺利离开,人心也就散了。

双方都有自己的考量,双方都有开战的理由,双方都有不能败北的理由,那么剩下的便只有真刀真枪的浴血厮杀了!

萧干很少动用贴身的长刀,这柄刀是奚族人的传家宝,是他的父辈传承下来的族宝。

而此时,他抽出了这柄长刀,他高高举起承载着奚族人荣耀的长刀,直指前方的敌人,一声低吼震彻天地!

“进!”

“喝!”身后的奚族骑兵齐声应和,早已披甲抽刀的骑兵们轰然疾驰而出!

马蹄践踏在厚厚的草甸之上,马蹄声似乎淹没在了绿色的海洋之中,显得唯美却又悲壮。

斡鲁朵的精骑也开始冲锋,双方骑兵流就像对撞的两颗重磅鱼雷,在绿色的海洋之中掀起黑色的狂潮,而后疯狂地碰撞在了一处!

刀刃与刀刃,刀刃与骨肉的撕磨声,战马的嘶叫,骑兵们的怒吼,猩红的鲜血,厚重的绿色大地,天上没有云朵而湛蓝到发青,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有些诡异。

热血浇灌着草原,就如同在描绘着草原部族千百年来的生存轨迹,骑兵的对抗,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瞬间进入你死我活的白热化。

萧干挥舞着长刀,如同嵌入厚牛皮的利刃,不断往对方的阵型之中撕扯,他的亲卫团将他重重掩护着,可他就像靠近烈焰的蜡刀,身边的亲卫不断被消耗,一个个不断倒下,他却仍旧往敌阵之中插入!

鲜血当空喷洒,他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年华。

在草原部落上,没有入伍一说,每个男丁出生之后,注定了就是一名战士,要么在马背上接受欢呼,或者接受敌人的投降,要么就在马背上抛洒热血,赢得最后的敬意。

马革裹尸不是对他们的褒奖,而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斡鲁朵的人数优势很快就展现出来,萧干必须要穿透敌阵,才能够打击精骑后方的大部队,甚至直插他们的心脏,逼迫耶律延禧,让斡鲁朵分兵去救。

当然了,按照约定,李仁爱在左翼发动冲锋,绕过敌人的大阵,一样能够取得同样的效果。

但想要李仁爱成功,萧干就必须吸引足够多的敌人,为李仁爱制造机会,否则他的三千骑兵根本就绕不过这个巨大的骑阵。

身边的族人不断被斩落马下,萧干只觉着身体和刀刃都被热血烧得滚烫,他四下环顾,亲卫团已经被斩杀得差不多,他的前方却仍旧是茫茫多的骑兵,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辽国的骑兵,竟然还有这么多。

他斩落一名敌人,而后扭头看去,希望能够看到李仁爱从左翼发动冲锋。

他确实看到了,李仁爱的三千人终于动了起来。

但方向却错了!

萧干变得惊骇,而后眼眸渐渐被愤怒的烈焰占据,可惜这股烈焰很快就被绝望所熄灭。

西夏人终究还是卖了他!

他早知道西夏人奸诈狡猾,早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可他没想到李良辅竟然能够抵得住诱惑。

殊不知李良辅并并非抵得住诱惑,而是耶律淳带来的诱惑,比他萧干所带来的还要大得多!

李仁爱的三千党项铁骑就这么转身走了,将萧干丢给了斡鲁朵。

他们是耶律延禧最后的骑兵,他们痛恨叛徒,痛恨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投靠女真人的耶律余睹,更痛恨萧干这样的反骨仔!

萧干默默地回过头来,视野之中,只有鲜血和死亡。

第五百七十章 萧干之死(下)

手中的刀,是萧干曾经最珍视的宝物,那是他的身份与血统的证明,那是他独有的孤高的源泉所在。

而现在,刀已经折断,便如同在昭示着他即将迎来的宿命一般。

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首歌,那是他小时候听过的歌,是族里的阿妈在晒着皮毛,用马粪煮着蘑菇时唱的歌。

是部族的勇士放牧纵马放牧之时,在马背上唱给远方的歌,是族里老人用石刀打磨手杖之时,低低唱给先祖的歌。

是他们用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换来荣耀的歌;是族人们临死前,看到祖灵在青天白云上行走,俯瞰着他们先祖牧场之时,听到的解脱之歌。

他的眼中不再有敌人,那只是一个个幻影,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到达的巅峰,仍旧在不远的前方。

他曾经自以为傲的荣耀,还在他身后的光环之上,他曾经以为能够逆转局势,曾经以为能够反败为胜,曾经以为可以放手一搏。

这一切都想一个个泡影,随着他的手起刀落,随着他身体的力气一丝丝被榨干,而一个接一个的破灭。

在辽人眼中,他是个背叛者,但在萧干的眼中,自己却是奚族人最忠诚的守卫。

他想起了耶律大石,不知道耶律大石在临死前,是否看到自己看到的幻象,但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耶律大石终究是不同的人。

他并不后悔,只是有些惋惜。

身边的亲卫已经一个不剩,身后的族人也渐渐被斡鲁朵所淹没,他的眼中全部都是马头和刀枪。

他感觉到疼痛,知道有人在他背后放了冷箭,或者捅了他一枪,但他没有回头,他仍旧在往前,直到战马终于被斩断了双腿,他落到了草地上。

四面八方不断刺过来长枪,刀刃便如同雪片一般,不断在自己身边划过。

他感觉不到自己身躯的存在,仿佛是他的灵魂,在提着这柄刀,在不断挥舞着这柄刀。

他仍旧没有回头,只是不断往前面走,他的眼中没有敌人,只有一座牙帐,牙帐里是那尊宝座,以及那个一刀就能够砍死的老皇帝。

他甚至已经不再愤怒,也没有去痛恨西夏人,更没有恨自己。

他只是想,尽可能,再往前一些些,即便死去,他也要离自己的理想,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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