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往手术室看了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冲张起灵伸出手,赶在中年妇女之前,语气及其客气地问:“你们是燕子的老师?”
吴邪连忙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张校长,我是李燕的副班主任,我姓吴。”
“哦哦……张校长好……”男人松开张起灵的手,又有力地握住吴邪的手,“太感谢了,张校长、吴老师,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的……”
“吴老师,我家燕子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手术,这阑尾炎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中年妇女说着眼泪都留下来了。
“急性阑尾炎,一个小手术,基本没什么危险,你们放心,一会儿就应该好了。“吴邪掏出手机看了看,”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安慰完了母亲,吴邪又转头和父亲介绍情况,把刚刚的诊断和手术前医生说过的各项事宜,逐条地解释了一遍,在协商了缴费、请假等各种后续之后,俩人才在夫妻俩的千恩万谢中告辞离开了。
接近凌晨,医院也已经安静下来,从手术室出来一直到停车场几乎没遇到人。
一路上,俩人并肩,没有刻意的疏离但也都没有说话,而话题就像缘分,一但断了,便很难再续。
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张起灵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锁,刚想往驾驶室那边走去,就被吴邪拦住了。
“张校,我来开吧。”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没说什么,将车钥匙交给他,自己往副驾驶那边走去。
“我没带驾照。”吴邪边扣安全带边说。
张起灵俯身拉开储物格挡板拿出上次吴邪带过的黑框眼镜递给吴邪,道:“上次超速扣了六分。”
“我?”吴邪惊讶道。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传递了个“不是你还有谁”的信息,就靠在座椅上指了指前方,做了个左转的手势。
吴邪气闷,愤愤地将车开出驶上马路。
超速?
要不是你这个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萝卜,老子会超速?
从来,吴邪都不是个主动的人。
从出生到如现在,“得到”对他来说都是件容易的事,在他的记忆里,所有的求几乎都有应,除了来源于不错的家境还有两个对他宠爱有加的叔叔。另外,他聪明帅气,他温和有礼,他阳光大度,就连陌生人的好感,他都能很轻易的获得。
所以,他几乎没有执念,他活得潇洒快意。
得到,不值得惊喜;
失去,没什么遗憾。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一个人,无处不在的渗透进了你的生活,勾起了你的兴趣,然后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和你对视,不走近,不离开,不说话也不求。你来,我等着你,你不来,我看着你。你来,我们一起走,你不来,我一个人走。
没关系,怎样都没关系。
人们习惯将某种情感和最激烈的音调最瑰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温淡如水。
于是他,无所适从。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我怎么会有什么等待有什么盼望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心怎么会有什么纠结有什么惆怅
好在路上车不多,适应了一段路,就算柔肠百转,头上冒青烟,注意力不集中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又停在十字路口,吴邪下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余光一扫,就见张起灵闭着眼睛侧靠在头枕上。
窗外斑驳的路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安静、流畅、漂亮,和脑海中的某一刻重叠,再一次铭刻、牢记!
累了,吴邪知道,他是真的累了。
九月是一年中最忙的一个月,新生入校的种种不适应,种种兴奋,种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常常会持续到半夜才彻底安稳。为了保持管理的连贯性,四位校长值住校班都是和早班连在一起,每天五点就要起床奔波在各个宿舍间,而白天各种各样纷至沓来的工作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休息时间,这样算来,张起灵一天睡不上五个小时,也许更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张起灵真的睡着了,吴邪怎么看都觉得那张淡然的脸上蔓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吴邪伸出手,颤抖着一点一点逼近张起灵的脸,犹豫着,试探着,离得越近抖得越厉害。
只要再一点点……
就这样吧,我也做一条鱼,游进你的世界,你的信仰,你的喜怒哀乐……
“滴滴滴”,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吓得吴邪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扭头向后看——后面那辆车里的男人正戏谑地看着吴邪,看他转头,又“滴滴”地按了几声喇叭。
法克!
吴邪恨恨地松手刹、踩离合、挂档,加大油门一档上就冲了出去。
快进校门的时候,张起灵睁开了眼睛,和门卫打了声招呼之后,让吴邪把车停到离办公楼最近的停车场。
“明天要出去?”吴邪问。
“嗯,去局里开个会。”
“哦。”吴邪把车停稳,熄了火,借着车外的路灯光解安全带,“上午?”
“嗯,早读结束就走。”张起灵答道。
“那你明天上午第二节课怎么办?”吴邪解了安全带,边摘下眼镜边随意地问道。
“教务处会安排。”
“我替你去上吧,我上午没课。”
张起灵已经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下车,听到这话,“砰”的一声又关上车门,转头看向吴邪,一动不动,直接而热切,幽深的眼波映着吴邪渐渐显露出来的不安。
“张校……我……”
“吴邪,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知道是张起灵的语气平直到听不出喜怒,还是这一晚上过热的大脑终于烧爆掉了,亦或是潜意识中对男同之间关系的理解,吴邪突然就释然了,俯身伸长胳膊去拉张起灵身前的储物格的挡板,略带挑衅地道:“419……”拿到里面的眼镜盒,坐直身体,将眼镜放进盒里,“啪”的合上,公子哥气场全开,语调轻佻,态度潇洒,“……还是炮友?”
没想张起灵根本不买账,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都可以。”
说完,推门下了车。
法克法克法克!
吴邪将眼镜盒摔进储物格,使劲地合上挡板,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就他妈的不信了,每次拼气场都……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24
“小三爷!”
吴邪下了课,往办公楼走,刚拐上中央大道就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心里骂了声“操”,长叹了口气望了望天。
“在学校别叫我‘小三爷’。”吴邪不悦。
黑眼镜赶了几步,和吴邪并肩往办公楼里走,笑道:“这有什么,还怕人知道?”
听着就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知道一样!
吴邪懒得和精神病磨牙,白了他一眼,进了办公楼抢先一步按了电梯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