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豪向前靠近一点,用修长的手指擦拭孩子不断流出的眼泪,温柔地说:“爸爸不会不要小文,是爸爸不对,以後不骂你了……”
嘉文仍然眼神戒备地坐在地上不动。
两人一坐一跪,沈默地僵持著。不知过了多久,嘉文用袖子擦擦脸,从地上爬起来扑进宋子豪的怀中,哇地哭起来。
“呜呜……爸爸坏……”小孩伤心地哭泣,不忘控诉老爸的暴行。
宋子豪搂紧他,轻声哄:“是,爸爸坏,让你打一下出气。”
大手握住满是泥巴的小手拍在男人的脸上。
小孩抽出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嘤嘤地念叨:“不要讨厌我,我会乖的……”
宋子豪轻轻晃著怀里的小花猫说:“小文当然乖。小文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爸爸最喜欢小文……不哭喔……”
嘉文抬起他哭红的花脸,凑过去,在宋子豪的嘴上亲了一下。
宋子豪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唇边沾了小孩的泪。咸的,嘉文的泪是咸的。
他忍不住回亲了嘉文。一下一下的,亲得小孩咯咯地笑起来,颊边还挂著一滴晶莹的泪珠。
徐启明拎著东西出来的时候,看见高大的男人怀抱他的孩子。那张精致的小脸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
一切都太过和谐,仿佛他们天生便长在了一起,无法分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七)化险
宋子豪坐在面包车里,貌似百无聊赖地抽烟,其实他的目光在墨镜的遮挡下正盯著前方的一辆桑塔纳。
季修带他来谈生意,可是又不让他跟在身边,要他和一个手下开一张破车躲在仓库不远处的林子里──仓库是季修谈生意的地方。
季修要考验他这个“新人”是很正常的。他的任务是在紧急情况下接应季修,如果生意顺利完成就没他什麽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季修到底在做什麽生意,不过看季修的慎重程度,肯定是大买卖。
他想起来这里之前,季修把他叫到一边问:“会用枪吗?”
“会。”
“准不准?”
“五十米,杀个人不成问题。”他说的是事实。
季修赞许地说:“不错啊,小子!”说完递给他一个纸包。
他刚想看,被季修阻止,“小心点,这可是危险玩意儿。”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大概猜到是一把手枪。
季修这种位置的人弄到枪不奇怪,可是谈生意时,连他这种小角色都要带枪,就不是闹著玩的。
他向季修投去惊疑的目光。
季修勾唇一笑,有些得意,“好好干,有你发财的机会。”
宋子豪伸手摸摸腰上的枪。冰冷,坚硬,危险。他略感安心。
宋子豪抬手看表,季修进去不过十分锺,可是他感觉像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旁边的虾米若无其事地玩手机,骂骂咧咧:“妈的,修哥不能给个好点的手机?这上面的游戏太土了。”他们来之前,手机全被收走了,由季修重新发手机用来联系。
宋子豪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不安。自从那辆桑塔纳轿车停在那里之後,他就觉得不对。他相信自己的本能。这种本能救了他无数次。
“我觉得那辆车不对劲。”宋子豪对虾米说。
虾米伸头看了看,正好车上下来一个人,看身形是女的,从後备箱拿东西,“谈恋爱的吧?这儿常有人谈情说爱……有一回我还看人车震呢,比看毛片还过瘾……”
虾米还在念叨他观看车震的情形,宋子豪已经发动车子,“不行,过去看看。”
“你也太小心了。这附近经常有人转悠。”
“小心使得万年船。”
面包车兜了个小圈,从另一头出来,看著像是要去仓库。
宋子豪放慢车速,面包车一颠一颠地靠近桑塔纳。他看清里面坐著一男一女。他觉得他们并不像谈恋爱的──太严肃太僵硬。
宋子豪全身的肌肉紧紧绷起来,目光死死地盯住车里的人。他甚至听不见虾米是否开口说话,只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男人微微偏了偏头。宋子豪的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他看见男人的衣领上有个黑色的比纽扣大一点的东西,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一瞥已经足够。宋子豪能肯定那东西是无线对讲器,车里的人是警察!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有警察监视,看样子是要撒网抓季修,来个人赃并获。一定和这次生意有关。生意一成,季修就跑不掉了。
他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像飞镖一样冲向桑塔纳。眨眼间便撞到车头上。他把车往後倒一点距离,又撞上去。力道之大,虾米差点从前窗掉出去,而桑塔纳的挡风玻璃被彻底震碎。
“你他妈疯了!”虾米吓到大骂。
宋子豪飞快地转动方向盘,同时掏出枪打爆桑塔纳的车胎。面包车擦著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头调转,向仓库冲去。
仓库里,季修注视著来谈生意的苏伦迪和他身後一排端著枪的手下,心想这缅甸人根本不信任老子,带那麽多人还带著枪。
表面上,依然笑眯眯地与对方寒暄。
苏伦迪拿出一只密码箱放在桌上,打开,花花绿绿的美元映入众人的眼中,“季先生,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喔。”苏伦迪操著半生不熟的国语说。
季修看在美元的面上,放下心里的结缔,热情地笑道:“我也是很有诚意的,希望这次合作愉快,能和苏先生交个朋友。”
季修对身边的阿炳扬了扬下巴。阿炳走到仓库中央的两个箱子前面,正准备开箱,忽然听见仓库外面传来枪声。
阿炳刚惊愕地转身看向季修,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季修头上。
苏伦迪阴著脸问:“怎麽回事?”
季修生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
话音未落,宋子豪的面包车撞开大门冲进来。
宋子豪停下车,大叫道:“有警察!”
季修推开头上的枪,气急败坏地对苏伦迪说:“赶快走!”
他说话的时候,阿炳按下藏在墙角隐秘处的一个按钮,地上的铁皮像门一样打开,两只货箱掉到水里,沈了下去。阿炳和其他人推过几只箱子放在铁皮上。
苏伦迪已经从仓库的後门出去了。外面是个小码头,停著几艘船,其中一艘就是苏伦迪的。
季修带著所有人挤上面包车,吩咐道:“阿炳去开车。阿豪过来跟我。”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几分锺的时间,仓库外已经警笛大作。
阿炳迟疑地问:“还要出去吗?”
季修明白他的意思。反正东西处理干净了,警察来也找不到证据,无非是拘留两天。但是季修不放心。东西是处理了,人还在啊。进了警察局,大家分开审问,说不准会发生什麽事。他可不会冒这个险。
“废什麽话!冲出去!”他吼道。
面包车冲出仓库。警车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从地下凭空冒出来的。
见到这情形,车上的人全感到了情况的危急,季修眉头紧蹙,满脸扭曲的杀意,沈声说:“给我他妈的冲出去!绝不能让条子抓到!”
阿炳把方向盘转得像轮盘似的,面包车保持著高速七拐八扭地居然冲出了警察的包围圈。
不过,有两辆警车穷追不舍。警笛尖利地鸣啸著,如索命阴魂一般紧跟在後。车上没人说话,只听到紧张的呼吸声。
阿炳焦急地说:“要到收费站了,得把条子甩掉,要不然过不去!”
季修骂了一声:“操他妈!”
他转身对准警车,举起枪。
手上一沈,被人按住。
季修大怒:“你他妈干什麽!”
宋子豪冷静地回答:“不能杀警察。”
“不杀?我们